050 诡异成谜难道破
我闻不出来者身上的气息,这里的戾气太重加之他早有提防,我更是判断不出来的是什么人,但我可以相信莹雪所说的话,他们非妖即魔。若是凡胎肉骨,那是根本抵挡不住这里浓重的戾气并还能行动自由的。
凌乱的脚步愈发靠近,我左肩上的彼岸胎记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抽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仿佛要硬生生扯下一块肉才肯罢休,密汗顺着下颔流进脖颈里,一片湿漉漉的,我紧咬下唇,暗暗下决心,若他是敌人,且是个武功高深的敌人,我也会拼死一搏,与此生我终究不能释怀的那个人再见一次面,告诉他,今生你我无缘,你无法喜欢我,来世我一定让你在乎我,爱上我,无论代价是什么。
俗世繁华,不过昙花一现,可我依旧不后悔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倾慕于你,沉醉在只有你一人的世界里。
桃花树下,修身玉立的慕华执着一把扇,微抬头,树上的一片灼灼芳华全都落进他的眼眸里,流光溢彩,他起唇:“若每一个人都有前世的记忆,而且全是痛苦的,你愿意......想起么?”
清明的脑海里,极快掠过很久很久以前慕华问我的这个假设,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会想到它,记得当初我未回答他,如今想来竟有些后悔了,凌乱的脚步停在我几步开外的地方,异样的气流波动迅速把我拉回了现实里。
停在离我几步开外的人就那样无声静立在那里,既没有进,也没有退的打算,以他为中心旋转的异样气流中并未有任何的杀气。我保持着头脚倒立的艰难动作,死死盯着散发出气流的方向。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在想什么,却甚是清明,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也不动,以静制动。没过多久,一直睁着的眼睛实在是酸涩,便眨了一下眼,再次睁眼时,他处的那个位置的上方竟显现出一双嗜血的红眸,如倒映在水中的夕阳,泛着缕缕碎碎的光亮漾满整个眼眶,仿若有零星的星星落进一般。
我一时愣住了!
在我愣住的这个时候,他竟挪动了,而且是朝我走来了,那步子不再凌乱迷茫,而是沉稳有力,步步生机,嗜血的气息越发逼近,我又挣扎了几番,卡在洞中的身体一动不动,若今日大难不死,我回去可要好好减肥,以保证下次遇险卡洞时能轻易脱身。
左肩处的彼岸胎记越发炽热,似是在蓄势待发。
他好像朝我伸出了右手,身上旋转的气流带着势如破竹的劲风,向我直奔而来,我暗呼小命不保,身上的琉玄玉突地光芒大盛,凌空飘起,布下一道结界护住了我,与此同时,左肩处上啪地闷响发出,一股与这石洞中极为相融的怪异气息似脱缰的猛兽极为兴奋又极为强势地戳过琉玄玉的结界,逆流而上,大片大片地吞噬着他发出的气流。
那是泛着些幽蓝的红芒,一路而去,留下了一地碎碎的幽蓝亮点,如一盏一盏指引的路灯,延伸到那人的脚下,倒立着的我看到的是一双质地极好的软皮靴,再上是一身宽大的边上绣着看不清是什么的花纹,再再上却是那张笼在黑暗中的脸,但那双噬血红眸太过亮,以至于连黑暗也掩饰不了它的光芒。
当我那泛着些幽蓝的红芒一扫千军,快要连他都要吞噬的时候,他周身泛起墨青光芒,同一时刻,琉玄玉光芒大盛,清凉之流迅速流进我的身体里,如洪水席卷整个角落,盖过了那阵阵异样炽热,远处的红芒一时暗下,心有不甘又无奈地退了回来,嘶地一声又重新钻进了左肩里。
那一瞬间我仿佛掉入了冰窖与火海的双重怪感之下,脸色刷地白了几番,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处在蔓延了无边无际焚烧的烈火之中,刮骨灼热,一下子又处在那淹没了我全身令人呼吸不得的冰海之下,刺骨寒冷。
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想是自己快要消失在这一花一世界里了。
那人被我刚才的红芒逼得后退了些,看着我的那双红眸里,斜斜地飞进了几丝震惊和我看不懂的一抹忧色,他试着向我走来,但横在我和他之间的琉玄玉,依旧光芒大盛,不肯饶人,他犹豫着停下脚步,迟疑着什么。
许是琉玄玉的帮助,又或许是他的提防减少了许多,他的靠近,竟让我闻到了从他身上泄露出来的一点点气息,那是妖气,虽然很弱,但是我能透过那一丝弱小的气息下隐藏的是个多么浩瀚无边,雄浑有力的强大妖气!他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身子无声的动了动,墙洞竟宽松了不少,我很轻易就从里面挣扎了出来,头脚倒立换了回来,实在是件很轻松安乐的事,不过因着身体里的异样,我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还别说喘口气什么的了。
“你可知道,他已经来了。”
一道鬼森森的声音自他背后突地飘飘传来,立即凝结了一寸一寸的空气。
我脸色瞬间一滞,目光机械的越过他飘向立在其后面不远处的快要与夜色相融为一体的黑影上,他给人的感觉阴森怪异,像是一颗毒丸滑入口中,瞬间肆意扩张渲染。
那阴森怪异的影子,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一点也不知道,若他不出声,我恐怕会一直都不知道。一个接一个高手且还是非凡高手在同一时间且还同一时刻神出鬼没在东月皇陵里,绝非只是来看看我们东月皇陵修的咋样这样简单。
我有一种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呼之欲出却又捕捉不到的感觉。
轰然一阵倒塌声自我头上蓦然响起。
一时之间,头顶上方的石顶,震碎下来许多的小石末,染着血色的石末如赤雪飞扬,飘洒而下,前方那带着妖气的人,没有回应他身后的人,似是盯着我看了一眼后,他们两人便先后消失在了原地,干净利索的仿若从未来过。
那两个人会不会就是莹雪口中所说的在石洞里打斗的那两个人?若真是他们,为何不和的他们又会处在一起?而那人口中的“他已经来了”指的又是谁一切的一切问题,太过错综复杂了。
我有一种感觉,在东月的暗地里,似乎要发生什么事了。
嘶嘶,摩擦地面的声音从前方一路而来,从不知的曲折尽头一直蜿蜒到我的脚底下,一路血珠四溅,砂石震飞,留下深深一道炽热的痕迹。
我急急向后退,直至抵到墙壁角,面前白色光晕里裹着一团黑气,不断发出刺耳的哀嚎声,我听得出那阴沉又模糊的声音,正是前些日子在夜里我经常听到的那个怪异声响。难道面前的这个人,便是吸光人的精气的那个妖怪?受好奇心的驱使,我探长些脖子,想仔细看看它长什么样。
白色光晕渐渐淡下,那团黑气一阵蠕动,哗地猝然从中伸出一整颗脑袋来,血色的尖耳朵下,血色狰狞的狼妖面孔近在咫尺,脖颈之处立即袭上一阵冰寒之气,我还未与狼妖拉开一点距离时,它已快速出手防不胜防地伸手向我脖子掐来。
我大骇,没想到好奇心害死人,我只不过先瞧瞧它的庐山真面目就引来杀生之祸,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陡然之间,寒毛根根立起,渐渐安静下来的身体炽热感一改低落状态,猛的士气大发,迅速躁动起来,引起左肩的胎记有了强烈的反应,发出一道冲天血光,把偌大一只狼妖一下子定锢在了它的红芒之中。狼妖本来还是狰狞得意的大笑,一下子那笑就凝结在嘴边,一片惶恐,想逃却逃不了,瞬间一动不能动。
我感觉得到,狼妖身上的妖力,正源源不断的流进我的身体里,不断提高自己的暗黑力量,这时琉玄玉亮起光芒,本来能强势抑制左肩上的炽热红芒,此时缺失了先机,与它一时半会儿不相上下。
我猛的一颤,从未有过的害怕像是从心底里爬出的一条长长的蜈蚣,拼命挠着我心口,我听着那汩汩流动吞噬妖力的声音,我觉得自己才是一个最可怕最可怕的妖怪。
我害怕极了,害怕自己不是人,是只喜欢随便吞噬其他妖力的妖怪。我好不舒服,身体难受,精神更难受,此时自己正一点一点濒临崩溃的边缘,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溃散的支离破碎,冷汗和泪水交织,模糊了我的双眼,缺失了至亲的我,心里一遍又一遍唤着慕华,慕华,慕华.......
熊熊烈火,如蛟龙翻腾不息,一把周身萦绕着仙气的利剑,直直插在其中,一抹白色如蝶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扑入了这场烈火之中,飞洒而出的颗颗清泪,似弹奏出这世间最苍白的哀调琴音:
今生今世,我欢颜在无所眷念,只盼来生不要再如此傻傻地执着于一人。
扑进火海之中的那一刻,从远处突地传来几近狂乱的哀吼:“欢颜.......”温润的声音,穿破烈火而来,声声呼唤仿若穿越了千年万年岁月光阴,穿过了无数的生生世世轮回,今生才传到我的耳朵里,“阿璃.......阿璃.......”
凄惨的叫声徘徊在耳畔,模糊的视线里有一道很精纯而强大柔和的白芒轻易划破了自己身上的血芒。立在我面前的那只狼妖渐渐倒下,逐渐现出身后绣着白梅朵朵的月牙白衣的慕华。
修长温暖的手指轻轻抹去我眼角的泪水与汗水,从掌心里传来的温暖慢慢地弥漫全身,浸透心骨,历久弥新。
我伸出手紧紧抓住那份温暖,不让它流失,即使他不再是我当初认识的他,可那份能给我带来安心的温暖却从未改变,冥冥之中,或许注定了缘分,可是缘尽如何,我还可以再来缘起一回。
我看着慕华,牵动泛白发痛的嘴角,缓缓道:“如果我遗失的记忆里有你,即使它是这世间最痛的,我也愿意想起,慕华......”
哗啦啦,头顶上方豁然光亮,载着安好莹雪的茯苓鸟自泛白的天空中挥翅而来。从洞外吹来的风,打从慕华飘飞的衣袂中来,轻轻掠过我的脸颊,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还好,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