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朝夕。夜已深,秦十一起夜在廊下见到还没睡的墨亦修一手扶着一旁的栏杆,一手按在了自己的焦灼的心口上,难受的吐出一口血。秦十一担忧忙快步上前扶着墨亦修道:“六哥,你怎么了?”墨亦修罢手示意秦十一不用扶着自己。“我没事。这事,别和倾倾说。”墨亦修抬手擦去残留在嘴角的红色血迹,声音有些虚弱说道。
“哥!”秦十一听着墨亦修这种时候了,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言倾羽,不禁皱眉唤了句。
“十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心口一直焦灼的那口闷气,消失了。”墨亦修停停顿顿道。
秦十一一愣,因为无法确定某件事情,心中对墨亦修的这个情况喜忧参半。“哥,到屋里休息,这里我过会命人来清理,不会叫嫂子知道的。”秦十一说着。
墨亦修点头,与秦十一一同行到屋里。
自从墨亦修被白眉道人封住了奇经八脉后,墨亦修的心口便一直压着一口闷气解化不了,要是动了内力,反而会气血逆流而亡,这是他一直没有用武功的原因。这事,秦十一知道。秦十一听着墨亦修说的话,因为无法确定是不是当初白眉道人封住墨亦修的几大穴道被解开的原因,秦十一心中喜忧参半。
“哥,你说会不会是当初的穴道解开了?”秦十一不放心的扶着墨亦修坐下,一边给墨亦修倒着水,一边怀疑说道。墨亦修张开了右手看着,秦十一以为墨亦修要凝聚内力试试是不是穴道解开,赶忙抓住了墨亦修的手腕,焦急说道:“哥,不行!万一…万一不是,你岂不是…好不容易才醒来,别以身犯险。”
墨亦修虚弱的轻笑了声道:“我只是看一下掌纹。”看着墨亦修还有心情开玩笑,秦十一这次放心的松开了抓着墨亦修的手,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哥看掌纹做甚?”秦十一不解。
“哦,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倾倾要去上朝,要去忙公务,一天能见到她的时间,一个手掌就数的出来。在府上的时候,无聊便让人找了些相书来看。”墨亦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
“哥,你以前从来不信这些玄的!”墨亦修说的轻松,秦十一听来却很是惊讶,他的六哥很少会关注玄学有关的内容,没想到这次却变化这么多。
“…打发时间。”墨亦修回想起他和言倾羽在言府的日子,轻笑了声,没说出真正的原因。从前,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让人抓不住。可是,自从遇到倾倾之后,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墨亦修发现,时间变的很慢,真希望在思念到她的下一秒,就可以见到她。看玄学,只是希望,能帮她解开这个困住她的幻境。他想,常规书籍里没有的线索,也许玄学里有,但看来看去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就像言倾羽如果不跟他说,他们其实不是这个幻境里的人,他实在无法想象到,原来他是仁恩先生乾行修,原来他是天宫的六爷。
这一切虚幻的不像是真的,叫他无法相信,可是他的倾倾是真的,乾行修的存在是真的。
“哥,你不觉得难受吗?嫂子…她之前毕竟跟过谢昀季…你以前可是受万人敬仰的…!”听着墨亦修说的,打发时间,秦十一轻蹙眉,心中觉得言倾羽根本不值得墨亦修做这些。伸手拿过桌子上整齐摆放在木圆盘上的杯子,给自己倒水的时候,话说到一半,想起他父皇母妃不再叫他在墨亦修面前提起的事,忙吞下了快到嘴边的话语。
“的仁恩先生。”秦十一没想到,墨亦修淡淡的接完他没说完的话语。秦十一不禁将手中的杯子和水壶放下,惊喜的站起身看着墨亦修道:“六哥,你恢复记忆了?!”
墨亦修的记忆并没有恢复,他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是言倾羽告诉他的。墨亦修并没有回复秦十一的问题,而是抬眸严肃的看着秦十一启唇纠正道:“十一,从现在起,你说倾倾一分不好,便是在说我一分不好。”因为言倾羽的坦诚,这世间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言倾羽的过往。哪怕对方是亲人,他也无法接受他们什么也不了解,就这么随意的说倾倾的不好。而言倾羽没有对这些人说明白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跟他们说。
“哥…我错了,还不行吗。嫂子,最好了。”秦十一看着严肃的墨亦修,丧气的重新坐回位置上,说道。墨亦修没再说什么,喝了口水,起身道:“十一,早点休息。”说罢,墨亦修出门慢慢行回自己居住的屋子去…
言倾羽建麒麟阁,强化自己的实力,只为报第一世的恩怨,如今第一世害死言倾羽的傅衍一死,那个一直希望回到祁国了却第一世恩怨的言倾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向何方。与墨亦修在商讨着,未来该何去何从。
秦十一则连夜叫人找去了麒麟阁分布在祁国的变动交易点,打听医圣陌尚尘的去向。因为陌尚尘不愿再让人打扰他的清修,便早早拜托了言倾羽,如果有人到她手下去打听他的去处不要告知,麒麟阁的人都说不知。秦十一派出去的人不想无功而返,则凭借自己的势力去打听消息,天亮的时候,有人传回来信息说医圣陌尚尘在北墨的京都墨京。第二日一早,秦十一找墨亦修和言倾羽,因为言倾羽在,因为墨亦修不想让言倾羽知道昨夜墨亦修吐血的事,秦十一话快要出口的时候,忙改口说道:“哥,母妃的宫里前几日传来消息,说母妃近来身体抱恙,久卧病榻,着实挂念兄长。”“你为何不早说?!”墨亦修听罢担忧站起身道。
“阿修,我们回北墨吧。”言倾羽见墨亦修担心,站起身提议说道。
“嫂子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北墨!”秦十一心中担忧他们晚回去一天,那个说陌尚尘在北墨墨京的事,那个传闻的医圣会离开再次不知所踪,忙补充道。
因为这事,墨亦修一行便在当日的午后坐上了回墨京的马车。
墨亦修因为昨夜吐血的事,回房之后本就难以入睡,那时那刻便更难入睡。坐在马车上,本是一边看着书一边给言倾羽将起以前古书上的故事的墨亦修久久没有听到声音。言倾羽只觉得肩头一重,余光看去的时候发现墨亦修闭眸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
言倾羽小心翼翼的抽出还被墨亦修拿在手中的书,将翻开的书页阖上放于自己的手边。言倾羽抬手轻掀开马车帘子,目光看向了窗外不断往后移去的风景,有些出神。昨夜…墨亦修和秦十一谈的,都被后半夜醒来的言倾羽给尽数听了去…
“嫂子,前面就是马渡关口了。”在外头骑马上的秦十一在看到前面可落脚的城时,对看着窗外的言倾羽说道。言倾羽回神过来,应道:“嗯,有劳十一弟保驾护航。”
“嫂子,客气了。”秦十一说罢,马车里小息了会的墨亦修迷蒙醒来,秦十一骑马去了马车前头,言倾羽放下了马车帘子,墨亦修懒洋洋闭上眼眸,张开双手抱着言倾羽的腰肢。
“醒了?”因为墨亦修的动作,言倾羽轻唤了声道。
“嗯…倾倾,只有你能治好我的失眠。”墨亦修轻嗅着言倾羽身上带着淡淡甜味的气息,闭着眼眸懒洋洋应了声,顿了顿,此刻略微沙哑的嗓音继续响起。
习惯,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从前,一个人一张床一觉睡到大天亮。如今,身边少了那个人,便觉得心中产生些许空落之感,便易醒。又或像他,身边少了那个人,便无形失起眠…
说起来,昨夜好似是言倾羽和墨亦修在江州之后,彼此有记忆以来,第一个分开睡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