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君坐在座位上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思绪纷纷,待宴席刚一结束,他便直奔八百里黄泉而去,慕连看着逢魔君那着急的模样,便知道他割舍不掉这份感情,别说去西荒五年,就是五十年、五百年,他也未必能忘怀。
彼岸正如往常一样在黄泉路上引领往生的孤魂,八百里黄泉路上黄沙漫天,但是开满了血红的曼珠沙华,这是去冥界的路上最后一抹亮眼的风景了,暮色已然开始四合,又是一个孤独冷清,没有星星的夜晚,彼岸看到最后一个孤魂,飘飘荡荡地去了孟婆处,自己便准备回自己小木屋休息。这时候,却见天边惊现一抹落日余晖,逢魔君从天而降,彼岸远远瞧着他,就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被他猎猎作响的衣袍和刀刻斧凿的面庞震慑,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从天而降,找她帮忙,为了一个妖的心愿,而特意跑一趟黄泉。
她一袭红衣在风中翻飞,就是遗世独立的仙女,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瞧着他,面无表情,但是眼里闪着光芒。
逢魔君降落在她面前,两人眼神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只想时光在这一刻静止,若是时光停在这一瞬,或许所有的美好都已停驻在这八百里黄泉。
逢魔君张开了双臂,向着彼岸走来,彼岸看着他张开的手臂,飞一般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逢魔君道:“彼岸,我后悔了!”这句话就像是天籁一般,消解这几年堆积在她心头的怨与恨,他明明就还喜欢着她,可是他偏偏要将自己推向破军星君,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他却差点害自己入了魔,他不信她,差点摧毁了她建立起来的自信,而这一刻,他说,他后悔了!她没有做错,他依旧喜欢着她!
彼岸无言,泪水却一层层浸湿了他的衣衫,直达他的胸口,他明白她的委屈,她已经为了他勇敢地向前走了一步,而他没有理由逃避和后退。
彼岸带着哭腔,闷闷地声音从他怀里传来:“叶逢魔,为什么?当初为什么要放弃我?”
逢魔君摸了摸她的发顶,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那时候我去找了占卜师借梧,他说,我们两个有缘无分,我是孤星入煞的命格,你待在我身边,早晚会害了你!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你真的会从我的身边消失,所以我选择离开你,我没想到那个时候你会入魔,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我虽然知道你伤心,但是想着就此断个干净或许对你对我都好,我没有想到你会离开破军星君,我一听说这个消息,所有上天为我设置的阻碍似乎都不能阻挡我朝你奔来,彼岸,如果你害怕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彼岸看着认真阐述这一切经过的叶逢魔,她便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舍得离开这个男人,他所有的担当和决定都是为她,若是五年前他就对自己说出这一切,也就不会错过这么久了:“逢魔,若是你五年前就对我说出这些,或许我就不必如此痛苦了!”
逢魔君将她抱得更紧:“我知道!我都知道!”两人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是此刻,都不想再说出口了,因为懂得,仅靠胸口的温度便能得知心中所想,那些说出口的言语反而显得苍白无力!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彼岸将逢魔君带进她的小木屋中,屋中自带结界,可以屏蔽黄泉路上的鬼哭狼嚎,夜晚常常是这些孤魂最难熬的时刻。
逢魔君双手握着彼岸的手,坐在榻上,彼岸问道:“你这几年在西荒过得怎么样?”
逢魔君道:“换个地方镇守罢了,西荒有难得一见的大草原,我在那里牧羊、建房,镇守妖魔,日子清淡,但无大事发生!”
彼岸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重返天界?”
逢魔君道:“那时候,其实天帝并不想罚我这么重的,是我自己请愿去了西荒,得修满了功德才能回去,只是如今云中神君已经在行使我的职权了,所以我回去也未必真能再回到那个位置!”
彼岸含情脉脉地瞧着逢魔君:“我明白,你若在西荒修满了功德,我便去求佛陀,让他向天帝求情,我要嫁你为妻,十年我等得,百年我也等得!”
逢魔君将彼岸一把抱进怀里:“彼岸,我想清楚了,若是日后报应真的会来,便是坠入阿鼻地狱,我也去寻你!你若是身死,我必不独活!”
两人在黄泉路上许下诺言,但不知时间消磨,两人是否还会记得当初的誓言?
2020.0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