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蕊被水凝施展的法术困住,她挣脱了半天也挣脱不了,她急红了眼道:“水凝,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夫人,便将我放了,我要去找他!”
水凝却跪在一旁,深深跪伏在地,然后起身道:“夫人,奴婢自小便服侍少主,随他一道长大,我对他的心思不比夫人少半分,甚至我比夫人更担忧他的身体,但是此次仙魔两族大战,您若是去了便是送死,我不能放您出去,若是少主回来了却找不到您,我便愧对少主的嘱托,夫人,请您体谅奴婢吧!”
时蕊听了水凝的一番话,便知道她是一定不会放自己出去的,可是心中实在急切:“那你能不能去天界打探一下消息,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水神吩咐了,若是她明日能回来便罢了,若是不能回来,就让我守住夫人三日,再去天界打探消息!”水凝如实禀明。
时蕊急了:“三日,这么久!”
“是,三日!如今你我只能在府中等消息!”水凝语气坚决,时蕊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水凝,到了此时倒成了一个坚决到无法反驳的人,她只恨平日里自己没习得什么术法,如今只能任人拿捏。
于是水凝将时蕊关到了屋中,周围设好了水障,防止她偷偷逃出去,她则让下面的人备好吃食,一日三顿地将吃食送进殿内。
时蕊在殿中心急如焚,第二日清晨没有消息,到了下午仍然没有消息,好不容易熬到第三日早晨,屋外才传来声音,时蕊一听,是师父的声音,便在屋中喊道:“师父,师父,蕊儿在屋中!”
殿门被推开,雪寂身着一身银色铠甲,手执青松剑,但那铠甲上早已被鲜血染红,有的地方已经泛黑,斑驳陆离,时蕊被这副模样吓住了,后退了好几步,不敢认这是曾经那个丰神俊逸的师父,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师父?”像是确认又像是害怕。
雪寂声音沙哑道:“蕊儿,跟我走!”说完便拉着时蕊出了殿门。
时蕊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师父?”
雪寂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眼,才将眼神聚焦:“慕连神君,出事了!”
时蕊只觉得脑中轰地一下炸开了:“他怎么了?”
雪寂不欲与她多说:“你去看了便知道了!”然后再不说一句话,将时蕊扶上白焰的背:“走吧!”
到了南天门外,只见到处血流成河,天河岸旁星宿黯淡,他将她带到了辛梓府,刚一敲门,便有人将门打开,时蕊跌跌撞撞地奔向殿中,早有辛梓府的神官见到时蕊,道:“夫人,少主在水淼殿!”
时蕊跑得十分急切,雪寂还不曾见过她这副模样,等到了水淼殿外,她突然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推开门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后,她还是轻轻推开了门,只见屋中聚集了一大堆人,看见时蕊来了,连忙让出一条路,时蕊面无表情地瞧着那些神仙,一步步靠近床榻,只见棠落神君和九原神君坐在一旁,众神都还未脱去战袍,床榻上的慕连身着紫色衣衫,外面的铠甲早就被扔在了地上。
棠落正掩着面哭泣,见时蕊来了,道:“蕊儿,你来了!”
时蕊不敢相信平日里说说笑笑的人会虚弱地躺在榻上起不来,棠落起身让站在一旁的人离开,给他们夫妻俩一点空间,一屋子的人便随着出去了,雪寂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时蕊看他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心中瞬间惊起了惊涛骇浪:“慕连,你怎么了?”说着便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她只觉得头顶被一双手轻轻抚摸着:“傻夫人,哭什么呢?”慕连正摸着她的头。
时蕊抬头看他,他虚弱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你怎么了?”
慕连扯出一丝笑来:“我没事,你别哭!”
时蕊看他那勉强的一笑,又心疼又难过,连忙捂住他的脸:“你别笑了!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慕连道:“我亲爱的夫人来了,自然要开心地笑了,何况我是真的觉着见到你开心!”
时蕊道:“你不是没有心吗?还笑得出来!”
“我的心早就为夫人而动了!”慕连还是第一次能这样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早就心动了啊,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从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我说我能给你一切,除了爱,可是我发现我连我的心都给你了,第一次见你,你便住进了我心里,我后来常常化作一滩水、化作一簇火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发现我那两千年未动的心‘咚’地一声动了,我抑制不住要去见你。我那时候说,聘礼是我偷偷藏进落水湖的,其实不是,第二次去见你的时候,我便将聘礼放进了落水湖,我那时候是真想娶你啊!”
说着,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可是我知道,你那不成器的师父也喜欢你,我不想让他娶你,便特意去警告他,后来,天帝发现了你的身份,时青松救不了你,那时候他让我照顾你的时候,我都开心疯了,可是你满脸的不乐意,你过得一点也不开心,你甚至还逃婚了!我气不过,去找你师父打了一架,明知道打不过他的,可是我就是太生气了,他也让着我,还真让我给伤着了!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幼稚得像个孩子,居然还找人打架,我有多久没干这事我都记不清了!”
“没想到你偷偷溜回来见你师父,正好给逮着了,我那时候就想,一定要倾尽全力对你好,即便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让你快乐,护你周全!”时蕊听着他诉说这一切,都觉得好不真实,明明他一直在他面前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没一句真话,总是嘻嘻哈哈,没想到他对她用情这么深!
“那你还一天跟我斗嘴,让我以为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无情!”时蕊埋怨道。
慕连笑着,却牵动了伤口,咳嗽了好几声:“我不那样的话,你恐怕话都懒得跟我说了,何况我在你面前不一直是那个样子吗?”
“你快别说了,我找人来给你看伤!”时蕊说着就要出去,慕连一把拉住她,拽了回来:“夫人,你坐在这儿,听我说说话好不好?”
时蕊觉着他此刻像一只受伤的流浪狗,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想让她可怜可怜他,她便坐下听他说话。
“此次魔族要攻打仙族,我知道,不仅仅是为了菩提仙子,魔尊还想将你领回去,那天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便知道,魔尊是不会就这样放任你在仙界的,果然,战场之上我问他,到底此战为何,他道,你是魔族公主,早晚有一天你会回去的!我便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夫人,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时蕊道:“他跟我早就没什么干系了,若是他来认我我还不一定答应呢!”
慕连笑道:“我就知道夫人舍不得我!”
“你又不正经!”时蕊气得打他,但又不敢真打重了,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慕连继续道:“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本来想将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的,可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你师父的!”
时蕊听到这话,心中一沉:“你到底怎么了?”
慕连继续说:“我知道,我是将你抢来的,无论对你多好,都抵不上你师父对你的情意,他虽然不说话,但是心里还是有你的,等我走后,你便还是跟着他去吧!”
时蕊道:“你在说什么呀?嘱托后事吗?”
慕连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牵了你这么多次,抱了你这么多次,也不敢将你的手放在我的唇边,我是不是胆子太小了!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东西呢,总是小心翼翼,总是胆战心惊!”
时蕊看着他那模样,泪水就忍不住滚落下来,他对她满怀真情,这么久,她却一直不敢相信,原来真如逢魔君所说,成年人的世界,不是要看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什么的!她却一直只相信他嘴上说的,不相信他实际做的!自己真蠢!
她再回头看他时,却见慕连神君已经睡着了,她吓得半死,忙唤了好几声:“慕连!”他也没反应!她连忙拉开门出去,一看到雪寂,便扑通一声跪下:“师父,求你救救慕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