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雪的山路崎岖不已,夏衍几乎是一路爬上了那梅花谢过几重的千年古庙,会宁庙。
夜深雪落的古庙藏在山坳之间三面环山,却庙门紧闭,清冷质感一如千年之前的风光,无甚有差。
夏衍佝偻着身躯站起来,充斥着倦意的眼睛微微散发着红色,却紧紧盯着门口的木牌上,迟迟未有动作。
“闭客……”
夏衍干枯到裂出血的唇细细咀嚼那二字,恍惚间又是回到了那年一样的光景,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凡人。
可是选择,却又是如当初一样,他都要去找那一人,求得人生解法。
夏衍缓步移向那木牌,伸出手地时候却仍有犹豫了一刻,可最后依旧是摘除了那横在门上的拦门木,随即他一把推开了庙门。
迎面而来的便是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却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无疑不是给雪夜添了几分荒凉。
踏步在雪中,那树下枝叶因为人脚下的力度带动,继而翻出了雪中显出一抹枯萎之色,那映在菩提树中的庙院,黑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青铜的铃铎缯幡,微风摇击散出空洞之音,全都沐在深夜雪下。
他摸黑进到那燃着香火的大殿,跪在地上,黑色的衣袍陇着他几近枯骨的身躯,虚弱的无力,他抬头隐隐约约的看见那供奉着三清的雕塑,他手结阴阳印,举至眉际,澄心存神,敬奉师祖。
重重叩拜后,他说,“师祖,弟子虽修得神仙之体又历世万年之久,见得沧海变幻桑田莫不过一瞬之间,也见得人世离分王朝霸域更迭与之满目枯骨,本以为可以看得开,放的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为何,却仍然愚钝不可及……眼见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终局,可没有任何办法去救她得往生路,求求师祖,现神显灵,为弟子指点迷津。”
门口着道袍的道人,临雪而立,他为着那一声重重的叩拜而现显,又像是只为渡一人之求才存在,他一步一步走向殿中,如是千年前那般停在他身后一尺开外。
经久,他才看着跪在殿中一如往昔的少年遥遥头,不知何意,却只是留下一句,“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
后越过他,身影停在香案之前,炉中便又燃起三柱香火。
烟气缭绕之间,夏衍抬起头,却已经寻不见那人,只有香炉之中重新又燃起的香烛。
得到却并不是想要的,他用力的站起身,看着殿中依旧的陈设,却只是余光斜了一眼那泥塑的师祖雕像,心中了然,这是他们的命也是劫,不是求得身居穹苍最高的神明就可避免,即使重来一次,依旧是他们之间本就无缘可守,唯有劫数难逃。
横老三不知几时倚靠在门口的边上,发被霜雪铺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冰晶,可见是等了很久,他侧眸看向殿内的某人,神色一片冰冷,幽幽开口问询:“三界已然动荡不平,妖祟尽出,水神殿下藏在这里是不打算除恶务尽吗?”
夏衍闭上眼睛又一次睁开,折身向着门外看去,回应:“既然都逃不过,那么坦然面对,无不是解决之法!”
“即使再一次使她死亡!”
横老三盯向夏衍,莫名握紧了藏在宽大袖子里的鞭子,那鞭似是能够感应到主人的情绪一般,一下浑身杀气腾腾。
横老三不得不微扣了扣那鞭子,以示抚慰她安静下来。
好奇在想夏衍求这穹苍最大的三尊神明,到底能够起什么作用,到头来还不都是劫数自扛,妄语什么死既生生即死的大道理。
别以为他看不真切其中深意,说白了,那重来的人终究不是同一人。
……所以,他的选择是什么?
或许,从来都不会是她,这个所有人都很清楚。
那么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是吗?
横老三将脸转回院中,隔着重重雪幕望向那森然孤寂的菩提树梢,“幸好这一次,我的身份能够从头到尾都站在她的身边,而不是独善其身。”
缓步走出殿外,夏衍同样望着院里的几树菩提,他似是很累,蹲了下来坐在殿前台阶上。
思量了好久,确定赵重九的来意不是只为说这一句,他才肯开口,却像是一种以死为价的决绝决定,“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然后他克制倦意,只是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想,她该是很痛,再面对南戎时,连活着都是一种负罪。
横老三垂眸,尽是不屑,“那么连同这个三界一定都要结束,那才是公平!”
夏衍忽的一下挣开眼睛,瞳孔里的血丝揭露了他的虚弱,他看见他的脸,安静至极地一丝表情也没,却貌似不像是假话!
所以,这也才是她真正的想法,毁灭三界众生,等着同他的相逢。
夏衍收回视线,忽然就笑的眼泪夺眶而出,手指扣在石阶上,直到磨出血来,他才冷着眸子答非所问道,“赵重九,你应当知晓,在此地此间,你杀不了我!”
……他怎么会知晓,不过也的确瞒不过他。
横老三用力甩开藏在袖中的鞭子,表露了隐藏起来的杀伐,“她想要等着你的卷土重来,如是千年之前的那一战,可我却不想。”
“这一次,你必须先要死去,至少我要让她如愿带走整个三界。”
夏衍止住了笑,不,他不能先行死去,他们之间的劫数该由他们来结束。
他安静地看向他手中所持之物,却是问道:“那是她的?”
“是,如今为我所有!”横老三挥动鞭子,对着夏衍就是猛烈一击,“邪祟之物,最适合杀你这等神仙。”
一把抓住挥向他来的那力可夺命的鞭子,夏衍止不住轻咳了起来,而喉咙里的腥甜已经泛到了嘴边,他警告道,“……赵重九,这里容不得你作乱。”
“呵,作乱,我可偏要做乱一场这仙门道场,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还会怕你们!”
横老三竭力抽回鞭子,再一次冲着夏衍杀伐而去,他可不是什么好神,既然她的结局非死亡不可终结,那么陪葬,至少是这个三界方才可。
所以,第一步,便是杀了这些为之苍生解祸的神明。
夏衍躲过第一鞭,那第二次袭来的鞭子他没有再行抵抗,当胸生生挨了一鞭,所谓皮开肉绽。
可他的背脊仍旧挺得伟岸,“这一鞭,你是为了她,我承了,终究,是我对她不起,可劫难已生,避之不及。”
横老三僵僵一笑,面对他的突然不反抗,并未有丝毫影响他再下杀手,“你在开脱三界无罪!”
“受害者,怎能有罪!”夏衍反问。
“好一句受害者怎能有罪,可她并不在其中!”横老三驳斥,手中鞭子带着杀戮如同他心中的愤懑,铺天盖地般迸发出所不能承载的身躯。
夏衍眸生一丝深渊般幽静的冷漠,在那一击必杀的鞭子袭向他时,欲要伸出手,可会宁山中在世而修的道人却比他先一步动手拦下赵重九。
正好,他有时间可以将溢出嘴巴的血腥堵回喉咙,舍去半生修为逃出千阶祭坛的夏衍,撑着到了此地已是极限。
可他终究未能找到不重复千年之前那场死劫的解法,但是这世间却总没有那么多的如愿之事儿。
蒲阳的时疫终究没有因为封城而得到有效控制,那些时疫就像随着风而动,以至于大虞全境百姓死伤极重,整个中洲腹地仿佛都处在地狱里一般,无救赎可言。
其他三国虽无时疫却都防患于未然,可同时也都在虎视眈眈的惦记大虞国,是否可沦为囊中之物。
可与之疫中重地的帝都城蒲阳相隔了千山万水的边城湘潭,却是平安至极,可却都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一面担心时疫的突然爆发,一面又在警惕邻国晋地。
毕竟距离上一次的战争还不过月余,虽然他们撤兵不再攻打,但是虞和晋两国也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就连两国之间普通交流也断之绝地,战争可谓一触即发,而如今此时无不是一个开战的好契机。
黎明的光线破窗而入,一缕暖光照射在与浓的脸上,她刺眼的皱了皱眉,看见半趴在她床侧的彭离,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一把就推开了他。
彭离被推离,然只是换了一处继续睡,继而还抱紧了被子,睡的死得可谓一点儿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与浓揉了揉睡的发酸的眼睛,没有过多考虑要不要叫醒他,就披衣出门。
因为,她需要他,所以也就放任他。
毕竟,很有可能她再也见不到她的阿貊,而这个人,可以帮她。
院子里的小鬼娃娃和小二在准备小菜的食材,看见与浓开门出来,两个热切的跑上前你一眼我一语的说道:“老板,我们湘潭可是一个疫病也没有发现!”鬼娃娃兴奋的说。
小二言辞缺缺的接话道:“我看啊,新城主这么严苛的备医存药,还每日的派人检查,到底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鬼娃娃严肃的反驳:“你才懂个屁,湘潭可是有神仙姐姐在,我们才平安的!”
“神仙姐姐是谁啊,你个小破孩子,这么小知道些什么,还神仙姐姐,大虞帝都整个都要完了,怎么不见有神仙救命啊,连我们的国师都没有法子,听说啊,帝宫里试药之人都要烧了几车骨灰了,我们这地儿纯属外置偏僻,才没有事儿。”小二哼哼道,一副不信邪之像。
也是,他还没有那个本事儿发现现在同他共事儿的三人是一鬼一妖一仙。
鬼娃娃见他不信,严肃的板起脸,又一遍强调道:“我就是知道有神仙姐姐……不,我才不和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说话,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蒲阳为防止时疫的扩散明明已经封闭整个都城了。”
小二见状儿一脸得意,拍了拍鬼娃娃的脑袋说道:“我当然是有渠道才知道的啊,但是你有一句话说的真是对,咱们这帝王封城这一项上,抉择真好,不然我们可有的受,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这晋国没有被传染,我们说不定没有感染时疫,就要被战争殃及,但是祸福相依,说不定他们也不敢打,若是被时疫害上,岂不是自寻死路!”
鬼娃娃不屑,“大虞都这样子了,你还诅咒,到底是不是大虞的子民了。”
与浓有点儿反应不来这般话多,难免生了烦,随即阻止道:“没有时疫的确挺好,不过检查也是对城中百姓负责!”
小鬼娃娃自顾自拉了与浓的手,小声儿道:“神仙姐姐,我知道是你,湘潭城才没有时疫的殃及,不过那位姐姐去哪里了呢,为何从那次见她与一漂亮女子打架,到现在都不见她人。”
深知小鬼娃娃并没有恶意,可与浓并不想多话,于是模棱两可的道:“没有了,她会回来的。”
说罢,她抬眸望向碧蓝色的天空,那千丝万缕的博云覆盖这穹苍。
阿貊,不管这一切是不是因你而起。
但是我们的湘潭,一定会是如从前那般,等我,会接你一起回家。
彭离欲要推开门的手,再听到与浓说出那句她会回来时,一瞬插了门捎就收了回去,躺回了床上继续装睡,可一口气始终堵在嗓子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涨的他全身都痉挛的难受。
他捂着心口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不由分说的暗道:若是这次帮了与浓,那么他还会是神将吗?
“砰砰砰……”敲门声突然猛烈的传来,像是要拆门一样!
彭离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外面敲门的人是谁,心里本能反应的一阵心悸,他死死咬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想要用睡觉麻痹外面的人,同时也让自己能够逃避现实。
可是帝君的招令,又一次传来,不是他拒绝就可以放任下去……
敲门的声音逐渐急躁起来所以维持没有多久,紧接而来的就是“轰”得一声,那响动完全似要震飞屋顶的节奏。
当然,被插了暗梢的门确实是打开了,但是也面临着要重换门板了。
院子里的一鬼一人,端着菜碟,目瞪口呆的望着西屋门口一脚踹开门板的瘦弱女子,
与浓疾风一般冲进了屋内,可是诺大的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
她冷眼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捂着胸口的闷痛缓慢的蹲了下去,对着已经没有彭离一丝气息的空气凝紧了眉,呢喃道:“执明,是你带走了彭离吗?”
门外一道青衣的影子如风一般划过,与浓抬眸看了过去,一刹那,她的心跳似停了下来,可是表情细微之处并不意外那来人,像是早就猜到一般。
蒲阳的整个城市里几乎瘫痪一样,商铺关闭,长街荒凉,一眼望去周遭压根儿没有健康的人走动,只有城中官兵与民间医者,可他们都是划在一定区域里才会出现,然而哪里是比他们不知多了几倍的疫者,如是堆积一般叠在他们眼前,不是奄奄一息,下一刻就是死尸。
貊庠手里握着一束新绿的芙兰草,行至长街中才悠悠停下,眼中的蒲阳帝都哪里还有繁华可言,几乎是死气弥漫,然而却不见一个魂灵飘荡。
她凝眉看去路边大门紧闭的商铺,没有一家开门,而街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官差们为那些还在健康的百姓们送去必需物,可这些即使储粮丰富的濮阳城也维持不过一月。
貊庠不知所意的遥遥一笑,却走向一处小摊旁,伸手拿过那摊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灯笼,样式很多,手艺也很精巧。
哦,记起来了,据说时疫爆发的时间正是新年后的第三天,大家都还沉浸在新年阖家团圆的幸福里,自然这种象征着好意的物件才会出现,不过到现在都没有收回去,那摊主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
貊庠刚放下那灯,继续换别的灯把玩时,突然她回身望去身后的长街,只见空出来的街上驶出一群策马疾驶的黑衣人一闪而过,像是劲风一样掠过。
貊庠站立在街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群人远去,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这位百里奚总是能够让人出其不意。
怪不得国师会头疼了,连她都有些感觉艰难了。
可是,就算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了她不是吗?
貊庠倒是不怎么有兴趣儿那群人是何目的,只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在想世人眼里神秘不可测的大虞国师,该是时候要出现了不是。
然而,那远去长街的马队中竟然有人狠狠地勒住了缰绳,白皙如玉的手指被深深地勒出了血红的印子,可是青柠的眉宇之间没有丝毫疼意,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
马儿因为主人突然的动作,死命停止后呼啸嘶天,直接两蹄扬在了半空猛地又落回地面,踩出一摊积水四溅,那巨大落差的张力差点就将人给摔下了马背。
可骑马的黑衣男人貌似骑术精湛,他于惊慌失措停滞了的马队前稳稳地控制住了马儿,半分不得前进。
最后他缓缓落于众人身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深邃地遥遥望向街道中央那突然消失的那一袭青衣的模糊背影,看的仔细似要镌刻在眼底与心底深处的那个人重合。
可一瞬,那锋利冷峻的侧脸蓦地就转了回去,喃喃道了一句听不清的话,迟疑了一下便策马离开,一骑绝尘,而方向……是帝宫。
庆云宫,暖阁之内。
黑衣男子端坐在窗檐前,身姿锐松,侧脸线条冷硬,指尖捻着一颗白玉棋子,久久落不下去棋盘,思绪远飘向又开始落雪的阴蒙天外,眸色沉的若如墨色。
对面身着墨袍的百里奚执一手黑棋,可举手投足之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重重的香烛之味儿,像是出自庙堂不久,但是却遮掩不住本身带有的檀木香,那是蒲阳帝都最名贵的香料,具有安神最好的作用,可是长时间沿用却只能是做驱鬼燃香,古籍上早有记载。
黑衣男子盯着棋盘上孤身进入白子包围的黑子,眉心微不可擦的一凛,明显这是孤注一掷之举,是步险棋。
然而对应此刻大虞此番腹背受敌之境,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语气却故作淡淡地问道,“陛下,晋国的确是在湘潭城外蓄集兵力,谋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此奕非战不可。”百里奚回道,黑子顷刻便没入了掌心,表情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极为平淡之举,像是谈论一场本不关己之事儿,继续看向眼前糟糕透了的棋局,筹谋手中所执之子该落何处。
“单伦两国兵力实属不差上下,可是我朝此间时疫爆发,伤至根本,臣认为战之不可,需先除疫。”黑衣男子桃花眼微眯,浓墨的眸子折射出一丝迫人的坚持。
百里奚终是再未落下一子,而这一场棋盘上的博弈,从第一枚棋子的落下早就注定了有一方会输,可两人却都十分默契的直接下到最后一步才肯作收,可见其多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
他抬眸,咀嚼“时疫”二字时,平静地神色中不经有了一丝龟裂的破绽,如是精美的瓷器被风划列,虽然细致入微可仍然有瑕疵。
忽然说道,“此次时疫来得诡异,就像国师与那位贺医师一般,总有一种叫人无法探知的隐秘感,可是也的确大虞子民死伤极重,让孤不得不信任他们。”
黑衣男子眸色一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拱手施礼恭敬的问道,“那陛下意为如何?”
“如何?”百里奚直直的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他一月前委派湘潭城的城主,一双蕴含着穹苍一般深幽的眸中露出一个看似严肃且又认真的笑意,却冷的渗人,“那么阁下何故扮做湘潭城主,又是什么目的。”
黑衣男子微微一惊,可是随即便恢复如常,像是能够理解。
的确,不愧是大虞的帝王,识人的本事也是顶级好。
可是从一开始,为什么就没有揭穿他呢?
难道这就是所谓权谋者的恶趣味喜欢戏弄已知的猎物,还是过于高深的谋略在探他的底。
黑衣男子不觉暗暗有佩服这位人间的帝王,到底不是平庸者,他干脆的承认道,“决明真境水神夏衍,为蒲阳时疫而来也为三界而来。”
百里奚眉目微挑,压下胸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可语气依旧渗出惊诧,可他到底是这大虞的帝王,历经诸多惊世骇俗之事儿,所以即使是面对天塌下来,他也能控制自己理智,找出应对之法。
他合理的存疑道,“哦,决明真境水神殿下,曾庇佑夏氏王朝的福神。可是阁下用这个解释,倒叫孤十足讶异的很,因为比起神仙,阁下棋艺精湛,倒是与南疆会宁庙中的那位道人一般无二,孤更加倾向于你是会宁庙中之人。”
夏衍并不意外,毕竟南疆会宁那是唯一一处仙地神场,作为一代帝王去过很是正常,不过这棋的确是会宁庙中之人所授,是他身为夏稀之时,他不卑不亢的回应道,“陛下睿智远超俗世之人,有何疑惑,由心而问便好。”
百里奚倒不客气,“既然是神明,那么何故扮做凡人踏进这宫闱,这场时疫又何故事关三界,孤倒想听听原由,毕竟神明的身份可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表明是否为真。”
“陛下,信不过国师也信不过那位贺医师,无非是重启祭祀之事儿实属前朝,那么想必相信陛下并不是一个愚昧奉神之人,可是陛下,如何识得那会宁庙中之人。”
“顺其自然,缘到所致。”百里奚垂眸,情绪恹恹,倒是答的坦诚。
可心中已有八分裁决,这人神明之说虽然还有待证明,毕竟他可没有见过活生生的神明,可是这棋风的确出自会宁庙中之人,同样不简单,倒是比起国师与那位贺医师,他信他更加会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