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转身背离执明,即刻闭上了眼睛,遮住了蓄在眸中几近腥红的泪。
他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们之间竟是这重关系。
那么千年万年以来他的孤身一人,便是场天大的笑话,简直何其悲哀!
司宜先水神……不,曾经的天后娘娘,以我对你的了解,能够让你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比起天帝来说,你更加不愿意承认的是我的存在吧!
细究之余,或许你并不想承认的还有天后的这重身份,在我所有的记忆当中,你一直宿在诀明宫中,将我丢与曳岚除过功法及修炼便从不过问,也不留任何仙侍不与任何人往来,哪怕是天帝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待之。
原来究其所终,并不是你的性子恶劣,也不是与天帝那般如是夫妻间普通的置气,只不过是因我罢了。
所以,师傅,时至今日,我既不明白也不想知晓,你何故于此讨厌我又不得不将我养在身边,也不懂天帝亦是怎么想法会同你一般隐瞒。
那么,你便还是我的师傅吧,天帝也不是我的父亲!
夏衍虽然紧闭着双眼,可眼中的泪终是溃败至决堤,溢出眼角,控制不住,他伸出手捂上眼睛,不料那掌中所伤刺痛竟令他神经猛然一抖,他不受控的弯下了腰。
良久,他咬着牙齿,威胁的声音掠带了几分悲讴,“帝尊,我真当是你说笑话与我听了,我会将琉璃妜带回神界,亦会阻止人神两界的灾难,这是我的罪,如今我已经知错了。”
执明逼近夏衍,凝视着他的背影,一时竟有些模糊,他竭力控制着情绪不崩于色,虽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以眼下这情况,他断然是一字也说不出口:“你如何抉择在你!”
夏衍点点头,沉默了一霎又问,“抒珩在哪里!”
“无极阁。”
“连帝尊如此修为极高之神也救不了她吗?”
夏衍紧紧捂在眼睛上的手掌慢慢滑落,带过脸颊至眉骨一道血痕,他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便混着一滴浊泪扫过执明的脸,落在他唇角浅浅干涸的血迹上,心头清晰的一紧,不可置信。
“连你竟也是受伤了?”
执明对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回答的残忍至极:“是,她的所有力量源自千阶祭坛里压抑千年的万千魂灵,如今已然强大到能带来天地的劫难,这是无可厚非的真相!”
夏衍呼吸一滞,或许是忘记了悲伤是什么感觉,他只是浑身本能反应的发抖起来,腰线也落的及深,几乎要跌在地上。
可他却抬眸望向天穹,此时一缕破云的日光正巧也照了下来,落在他的眼睛上,泛起一片澄澈的光泽,覆盖住了那将要溢出眼眶的清色眼泪,他的声音低在尘埃里,颤的几乎听不清音量的回答道:“我知晓了。”
话落,他一步一缓的往离开锁妖塔的阶梯走了下去,满身的血迹,透着森寒的悲伤。
执明没有说话,沉默的立在锁妖塔前,静悄悄的观望着夏衍离开,直至那血色漫延的背影一下比一下低了下去。
他的眼睛才戛然而止落在他离开后的那一路白色石阶上的血迹。
不放心的执明几步追上前去,却看到那血迹流出的伤口竟是从他的右手中溢出,那伤口中依旧镶嵌着碎离的玉片,他的脚步莫名一顿,伸出去欲要拉住夏衍的手,发抖至麻木。
果真,能伤他的唯有她了……
而夏衍却在最后一节阶梯间踏空,栽倒在了地上,衣衫间都是伤口溢出的血,留在洁白的石阶上,赫然醒目。
执明几乎瞬移在夏稀身边,眼中生出了一丝隐忧,待这身伤恢复之前,该是需要一段时间才尚可。
而这锁妖塔,则也需再次凝聚众神之力修复碎离的极明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