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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千生结 行知如夙 8025 2024-07-07 09:13

  谭青将她的情绪一览无余,但并未在意,选择无视后,连头都未抬起,只是开口问道,“魇神,东西可有带来。”

  闻言,魇神骨节修长的手指托着琉璃妜示于人前,斜眼看了眼谭青,“告诉我霓裳是谁?”

  “想要知道的话,取来另一半琉璃妜。”

  “曳岚呢?”魇神并未答应,也是深知那一半琉璃妜的重要,如今神界与冥界大战已经重伤,他万不可冒险至神界于死地,可霓裳又是谁,他根本无法做到舍弃,某种感觉他一定要找出真相,他小心谨慎的收回琉璃妜,如是只是给他看一眼的动作,“她在哪里?”

  谭青盯着那被收回去的半阙琉璃妜,却早已视作囊中之物,他道,“魇神,你知道的,我只是要一个祭器而已,何故叫我不开心呢?”

  貊庠脸色却猛地一变,琉璃妜做祭器,那是何等威力,纵观此物可以控制锁妖塔,她不是不清楚,所以谭青是要做什么?

  那祀地会是千阶祭坛吗?

  那么她的确是摸不懂谭青了,她用力吞了几口唾沫,保证自己冷静下来,她抬眸也不拐弯抹角,可见她着实心直口快,“国师,以琉璃妜做祭坛祭器,你的目的真的……”

  岂料,谭青抬手的功夫就打断了貊庠的话,并用术法封住了她的嘴巴,令她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见状儿,魇神质问道,“为什么,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只有她所说的话,对他没有实际益处。

  谭青眯眼打量魇神几眼,难得解释道:“她很括噪。”

  可见答案是肯定的,魇神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毫无波澜的笑意,随即面色一沉,“那么她是霓裳吗?”

  谭青冷笑一声儿,看向貊庠,似笑非笑的道,“庠儿可不是,你的记忆我也没有动过手脚呀,怎么就会认错人了呢?”

  貊庠手掐上窗棂,心中无声的呐喊,你没有动过,他会认错我,认错霓凰还差不多,她们两个几乎长的差不多模样。

  魇神明显不信,可却还是排除了貊庠,他记得她是夏衍的妻,他看向谭青,眼神恍惚的紧,逼问道,“所以,霓裳是谁,她在哪里?”

  谭青坐回案几,单手撑在案角上,眼神微微溢出冷凝,却神情自若道,“她就在琉璃妜中,器灵而已,如是空气一般的存在,反正你是寻不到一丝她的可能,不过她的脸到底长什么样,你怕是都不记得吧!”

  貊庠拐过窗棂处,这才能望见魇神的脸,不至于叫谭青全部挡住,而他确实让人琢磨不透的本事越发见长了,直接抢来琉璃妜不就是了,另外一半操控他再去夺回不就可以了,何故如此麻烦。

  但是,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的一副样子,就像是藏在他们身边监视着他们一般。

  “她在琉璃妜中?”

  魇神不可置信的看向谭青逐渐阴沉下来的脸,握紧了手中的琉璃妜,那像是月半一样的阵器,“那是谁将她生祭为器灵的?”

  谭青伸手轻轻刮向案几上的堆灰,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满是脏污,他的目光却缓缓移向貊庠的脸,像是能够看穿她在想什么一样,三分漫不经心,四分玄秘叵测的回答道:“是你,东夷神主向影。”

  “……不,不会,”魇神矢口否认,并不想信,即使知道,他的话有一半几率为真,可他就是不愿意接受,那个人会是自己,他颤抖着用琉璃妜贴近自己的心脏,因为那里,不受控制的在想念着一个人,只是他在蛮荒受伤,导致记忆不好有些忘记了她的样子而已。

  所以,伤害了她的人,怎么能是他呢?

  “魇神这是怯懦了?”谭青抬起脸,眼神里忽然崩出的冷漠,让魇神一瞬望尘莫及的慌了手脚,仿佛那就是无法改变的不争事实。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嗓子眼儿近乎被巨石填堵,他闭上越发深红的眼睛,摇头坚定的否决,似乎那样才能呼吸,道,“谭青,你休想拿到琉璃妜,也休想骗我,我不会信你。”

  貊庠确是不想再看,这人何苦不到黄河不死心,可奈何她发不出一丝建议。

  “我拿琉璃妜,拿的可是光明正大,何止是骗?”

  “……琉璃妜乃是上古神器,你如何光明正大的拿,更别说企图去骗?”魇神的眼里闪着隐忍,涨疼的几乎要灼瞎了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难过,仅仅听到或者想起霓裳那两个字。

  谭青挑起眉,扬起几丝薄凉瞥向他,却尽是唾手可得的意味儿,“我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那么今日一定是例外!”魇神将琉璃妜收回,拉开阵势,握紧了手中的配剑,承诺般坚定的说到,“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谭青微笑,眼里蕴含着冰渣,他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魇神,你清楚我不想与东夷为敌。”

  魇神执剑对准他,眼神锋利,“那就试试。”

  屋外的雪下的更大了,气温也下降的厉害,别问不知冷热的貊庠是怎么知晓的,因为她能够看到他们呼出的热气,在屋子里绕出烟雾来。

  可她在意的只有他们打架不打架,这谭青总是一副神不可知的模样,不知打起架来,会是什么样子,就在貊庠思绪刚涌现时,魇神就提剑摔先主攻,那凌厉的剑气如领雷泽,一击必杀。

  谭青甚至没有动一下,只是微微侧了下脸,便躲过那道剑气,他再一次说道,“魇神,是确定要与我为敌吗?”

  “一个邪祟,也敢妄想祸天。”魇神蹙眉,眼底闪过一抹戾气,握紧手中长剑,一剑凌尘,直冲他而去。

  谭青幽幽的盯着那剑,可距离他一寸之间便再也动弹不得,仔细看会发现是有一道巨大的光墙挡住了那剑,而他只是轻挥了下衣袖,一招就将他击飞了出去。

  他从案几上起身,略略挑眉移向手中半阙琉璃妜,而后看向被砸向一楼地面的魇神,似乎是有些心疼,“魇神,可别摔疼了。”

  魇神轻拭嘴角的血迹后,再看到他手中之物时,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他是在刚才拿走的吗,的确,他貌似不是一般邪祟之人,不然怎可一招将他打飞,更加是隔空取物。

  他爬起身后化做一道疾风,卷起大门之外的霜雪如同风暴一般向他俯冲了过去,他势必要夺回琉璃妜,即便不要这条命,那也要对得起东夷,更是对得起天帝。

  谭青将手中的琉璃妜收回袖中,在那暴风袭来之际,终于是舍得抽出藏于腰间的一把软剑,而那软剑一出却如是乾坤变动,威压如是九重天压下凡尘,绝无生处,他迎击而上,招招毙命。

  只守不攻,魇神只能被压着打,可是反攻为上,他根本又吃不消,不知道怎么的,自他的记忆戛然而止蛮荒之境时,他的战力便大不如前。

  这样的认知,使他的面色惊异到嗓子发哑,但一瞬便平复下来冷静自持,他明白,那是因为他忘掉了霓裳,所以才会忘记了蛮荒。

  然而现在,他不能放弃他所肩负的责任,因为私自拿走琉璃妜,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不理智。

  所以此间,他必须用他的命去填补这一刻的错误,东夷才能安然无恙。

  可他并不后悔,再一次确定那个人的名字,而她叫做霓裳。

  貊庠躲在一旁观战,实话说,如此大动干戈的战争场面她还属是在天界看贺槿与夏衍打过一场。

  此间,她不止惊心动魄,更加是心情爽到爆,她笑的肆意,似乎是看客嗅到最令人兴奋的高潮。

  不得不说,这谭青的武力值可丝毫不属玄武帝君来着。

  谭青蓄势一剑划过如斩三秋,似乎整个房子都能给他拆分了一般。

  魇神堪堪避过那道剑气,却防不胜防飞泄而来的漫空碎屑腐气,虽然他及时捂住鼻子后退了一步,可肺腑之中已然落进了腐气,他只觉经脉一阵痉挛,不受程度的呕出一口血,而那腐蚀之气,似乎是邪毒。

  见状儿,夏衍手持软剑轻笑着一步一步踏下阶梯,宛如高贵的神袛,冷风虽被阻隔在窗外,却仍旧感觉冷意袭来,他冷嘲道,“传说中的魇神,也不怎么样,区区邪毒也抵抗不过三分。”

  “的确,难敌你这邪祟下三滥的手段。”魇神回击,卯足了劲儿撑着剑才勉强站起来,可他仍半分退缩也没有,大有不要命之决心。

  谭青行至阶梯一半之间停了下来,安静一笑,“是神都如此嘴硬吗?”

  “那要看是对谁,像是你这种邪祟,天地不容。”

  谭青眯了下眼,不置可否一笑。

  紧着,他有些琢磨不定要不要杀他,毕竟半阙琉璃妜还在神界。

  可是,这里人选那么多,也不完全非他不可!

  他将手中似月光一般轻盈的软剑用力一抖,就见剑随人影,他们似一秒就下到了一楼大厅,随后只听得剑光相击的刹那滋出的火光刺眼。

  貊庠从角落一下蹿到了二楼栏杆之处,就只是看到了那被一股极强之力撞到门槛才停下来的魇神,他单膝跪地,手中所持长剑撑着他才并未倒下,可他胸口处明显有一道伤口,在往出溢血,源源不断的滴在落满雪的腐朽地板上,有些肮脏的既视感。

  而谭青则持剑而立,身形如立竿一般挺直,他的目光游移到他溢出血的伤口处停下,眼神是看不懂的深幽。

  下一秒,他随意的举剑就划出一道极光对准了他,而那光猛的如是波涛汹涌的雷霆般万钧落下,那力可碎万物。

  魇神握紧了剑,在那光袭来之际,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凭死迎击。

  但是他能够确定,他很强,方才的一剑凌风就将他撞飞了出去。

  空气中两道剑气相击的那刻,如是雷霆击在山巅,产生两种物质疯狂对决,一时之间很难辨出胜负。

  貊庠蹙眉,似乎是察觉到两人周身迸发的凛冽杀意,可却一时半会难以一击绝杀。

  她意味深长的微一挑眉,不动声色的描向一直处于下风的魇神,眼底闪过一抹薄凉的微笑,魇神啊魇神,师以宣何时就成了霓裳呢?

  不过,这就送你去见她问个清楚。

  当即,她便幻出飞月,刚欲要动手偷袭,可突兀的竟然被一道白绫如数挡回。

  貊庠心里一怵,随即便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手,垂下眸子冷清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盯着那与谭青大战的魇神身后贸然出现的宫装女子,疑惑的皱眉,她是几时瞄准她要偷袭来着。

  可不待她细想,那女子便再挡过谭青的剑光雷霆之后,就风速一般快的顺带走了魇神,恰如是印证了那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之象消失的干净。

  一下诺大的临湖阁楼,就只剩下谭青与貊庠二人,还有一地狼藉。

  貊庠望着这一地碎片叹了口气,挺好的一楼,这就被嚯嚯了。

  一旁的谭青则似乎是来了兴致,却并未追去,他手中长剑未收,一身青色衣袍厚受扛冻,他望着空荡荡的阁楼碎屑遍布,风夹着雪花漫空而落,他沉思稍许后,忽然笑容盎然的喃喃道,“就连蕊宫神,也下了凡尘,这下可是越来越好玩了呢?”

  貊庠双手扒着二楼栏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楼下的男子,讳莫如深的看了他好久,再三确认他不会追上前去,这才慢悠悠的下楼。

  “庠儿,那可是看够了?”谭青在貊庠距离他一步的时候,垂眸收了软剑,折身,背脊挺的发直,慵懒地挑眉朝她手中未能及时收起的飞月看去,却并未言明她做偷袭魇神之事儿,单纯不是帮他,想来该是为那琉璃妜中的器灵觉得那人过于讨厌了,当然,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仇能让她动杀心。

  他只觉好笑的勾唇,她对待人总是有股子看起来很难理解的狠劲儿,那师以宣不过同她一点点交际罢了,或者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谭青倒也不好奇这个,也不打算找原因,或许只是不值得为如今琉璃妜中器灵中的一丝灵费心思,见她不答又问道:“那可还看的过瘾。”

  貊庠并未在意谭青是不是已经看出了她欲要偷袭魇神的心思,当然即使看穿,她也不必隐瞒。

  这不仅仅出于两人同一战线对付敌人,只是她看不惯魇神这个男人,仅此而已,不过,他既不说,她也不会解释。

  只是伸手指了指嘴巴,而后实诚地摇了摇头,心道:托你的福,我可回答不上来你这刁钻的刻薄话。

  意识到什么,谭青倾向她伸手捏向她的脸,用力捏了捏,“那你就不要说话了。”

  貊庠抗议的摇了摇头,下一秒伸手就打掉了他的手,显然并不习惯与他近距离的接触。

  毕竟他是啥人她都一清二楚,倘若方才打的再久一些,他便会结果了魇神,根本不屑于她动手,她时刻都在谨记着他的危险,她的目光冷不丁的来回打量向他的脸,阴沉如雷云。

  谭青同样冷脸,也是瞧见了她的警惕,显而易见是有些忘记了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却总想单跑。

  他一本正经的冷哼了一声,大有惩罚意味儿的道,“你也可以自己解除禁术。”

  狗屁,她哪里有那个本事儿,方才唤出飞月已经很是艰难了。

  貊庠双手握紧成拳,长睫冷冷地眯了眯,坚定的摇了摇头,拒绝的意味儿明显。

  谭青将手重新陇进袖筒里,不为所动,凝神向门外,说道,“这么晚了,该回了?”

  貊庠想了想,只好跟着他离开。

  深夜之际两人顶着霜雪返回帝宫,禁卫们在看到是国师的令牌后,礼数周到的就放了他们进去。

  貊庠依旧不是凡人可得见的魂灵,她微微奇异地看去那些禁卫们还是康健时,却险险对上另一堆轮值的禁卫。

  她深深看了一眼后,只觉这时疫有些劲儿不大。

  谭青回看她,眸光有些深邃难懂,可并未说话。

  貊庠反应过来,对向他的目光,伸手指了指那些人。

  他也觉得这座帝宫里有人会解时疫,所以那人是贺槿吗!

  谭青像是知道她什么意思,他否定的摇摇头,转身走人,踏进沉重的宫门,行至冗长的甬道,面前是巍峨高嵩的乾泰宫殿,他看着雪落满宫檐时,心道,那个人该是夏衍。

  貊庠手伸向下巴,怪异地摸了摸,如果不是贺槿,她一时半会还想象不出来能有谁。

  她谨慎的几步跟上谭青,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手指向自己的嘴巴,眼神示意他能解开禁术。

  谭青深深看着她,一寸一寸抽出衣袖,含在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眼眶,可毫无犹豫的就拒绝了她的要求。

  貊庠脸色微变,不解就不解,随后她便撇下他一个人独自离开,七拐八拐的向着御医院的方向。

  不出一个时辰,她便走到御医院,看着紧闭的大门,她一个纵跃便翻上了屋顶,摒气凝神的寻了一间还在冒着灯火的屋子,她小心扒开瓦片,顺着缝隙看下去。

  只见一屋子的御医们手里皆是抱着一堆书籍,战战兢兢地翻跃着,目光闪烁不定,心事重重,而正坐上位喝茶的贺槿一身黑袍,无比气定神闲,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像是置身事外之人。

  貊庠出神的想,贺槿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实在让人难猜的紧。

  更何况,某种狭义上相对来说,他与神界一战,此刻该修养生息的好。

  就在貊庠神思凝重之时,那些御医们中一人忽的放下医书,虽然带着面罩,可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病怏怏的既视感,他语气中透着喏喏的恭敬和恳求,“贺医师,真如国师所言的那般,芙兰草真可解疫症吗?”

  “你问国师就好呀,芙兰已经被帝都的百姓拔的连根儿都没有了。”贺槿又抿了口茶,慢慢悠悠的说道。

  此一句不止是房顶上的貊庠震惊,连房里的诸位医师们也被震的口水差点呛死。

  那位提问的医师缓过气来,但却并未生气,他凝眉依旧恭敬道,“贺医师,听闻您是陛下钦点入宫的民间医师,此前解疫之法也初见成效,还望您继续不吝赐教,救大虞百姓于水火,此间诸位医师中几人也略感染时疫,若是再不得解药,我们恐怕同这宫中半数之疫病者,难逃厄运。”

  贺槿幽幽放下茶盏,抬眸看向那位医师,忽然认真问道,“若芙兰真有效用,那么诸位同仁对国师,是否信若神明呀。”

  “……这……国师本若是通神之人,为大能之者,世所罕见,这些年护佑大虞风调雨顺,保百姓平安……”

  貊庠悄悄地放回瓦片,顾不得他们余下的谈话,心里一阵发冷,忽的想起百里奚为何会偏向于医者而不重谭青,原来症结在此。

  比起奉神,他更加看的明白那是因为人们的心血及付出,才会换来的平安与顺遂。

  跳下屋檐,貊庠一路心事重重,思量如何才能改变百里奚的看法,这个世间真有鬼神,也的确是在庇佑世人,那是在天地赴难之时方可显现。

  可她直到走回国师的府邸,才想到一个法子,那就是让他亲眼看到,或者假传帝令,可是哪一个不外乎都是艰难重重,对于他那种人间大道所护百鬼不侵之人,感觉连想法都觉得会艰难,不然像谭青那般之人早就动手了,何故会等时机。

  貊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从长计议的好,她混进府邸大门,待走到院落里时却遇上谭青与某位将军装扮的人对峙。

  她刚想走近去看时,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一把拉住。

  貊庠稍显震惊,但极快镇定后回眸落到那人抓她的手上,只见那漏出白皙腕部的袖口上绣着莲花,透着寒霜般的清香,与她勉强套在身上的麻布衣袍的味道儿实在比拟不了。

  可她却不用看他的脸,便已明了,那来人是谁。

  她几乎不着痕迹的一把甩开他,尔后欲要躲在谭青身后时,又一次被他拉至身边,鼻息间全是他布满周身的寒香,任她怎么挣脱,都摆脱不了他的钳制,她抬眸,狠狠的瞪向他,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厌恶与愤懑。

  贺槿低眸避过她的视线,心脏像是被一把小刀划过表皮,伤口虽浅可依旧散发着丝丝缕缕的不可忽视的疼。

  可下一秒,他便强忍着不适,开口提醒道,“那人是夏衍。”

  果然,止此一句,她便停止了挣扎,贺槿也兀自松开了手。

  貊庠望去不远处院中依旧对峙的二人,指尖微微发凉,一直蔓延到心脏,冷像是蹿透了全身的经脉,僵硬随之而来。

  她有在想,夏衍能站在这里,那么被困在千阶祭坛里的众神,现在还在吗?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出来,至少不是现在。

  貊庠转身刚走一步,可却被贺槿又一次挡住,他说,“不想听听他对你有什么可说的吗,你们曾经也算相识啊!”

  貊庠不得不缩回脚,她看向贺槿,如果此刻她能说话,她保证也会对他这个故人说几句。

  贺槿见她不再动,也是目的达成,他摔先看向夏衍,在她眼里,他们两个人终于也算是同一类人了。

  “水神殿下怎么会是湘潭城主呢,可见世人眼拙呀!”谭青淡笑,上前恭敬的施礼,“殿下可不要怪罪的好,毕竟此间装神弄鬼的人居多不下。”

  “那么,国师也是装神弄鬼之人吗,如今看来可见是的。”夏衍不屑接话,眼神却是飘向不远处的那一人,他们如今也算又见面了,可是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能够平静地看着对方,没有你死我活。

  谭青立在院中,一张脸琢磨不透的发青,也是顺着他的目光扫了身后的那两人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长凝,他问,“她有什么错,要一直身处黑暗里?”

  夏衍辗转收回目光,沉默些许,抬眸的那刻眼神里却不再夹杂着夏稀的前尘,宛如高在庙堂之上的神明。

  他清楚,再不想舍弃的前尘,再多的遗憾,在错过缘分之后,永远也回不到过去,更加做不到补偿。

  那么,至少,可以能够再护你一次,如是我们的相逢,即使死之也亦坦然。

  他说,“为天地证道,为万物立命,为万世太平。”

  大雪纷风,不止是国师府邸整个大虞帝都都笼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霜白里。

  谭青迎着霜雪轻笑出了声儿,眼中闪过一抹杀气,“殿下,可真是做出了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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