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瞎了一只眼睛,心中愤怒已经到达巅峰,嘶吼一声,紧接着对若然疯狂攻击。
毒血洒满神农炉,汩汩冒着毒泡泡,炉内已经没有若然容身之处。
若然艰难起身,面对穷奇接二连三的攻击,她现在已经腾不出半分精力催动女娲石解毒。
若然忍着浑身上下各种交织在一处的剧痛,艰难地从混乱的发髻中摸下簪子,紧紧捏在手中。
她将簪子横在胸前,一面冷静观察穷奇的动作,一面不动声色的周旋移动。
若然一面躲避穷奇发疯的袭击,一面保持冷静,一寸一寸地艰难挪移,在炉壁上摸了大概大半圈,发现神农炉严丝合缝,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若然心如死灰:竟然没有破绽?一丝裂痕都没有?那她是怎么被塞进来的?
“看来凝酥为了让我死,真是费劲了心机啊!”若然喘出一口气。
看来助凝酥一臂之人,也是十分忌惮她的存在的。
不仅如此,定是一位修为凌驾于她之上的人。
神农炉烧得滚烫,肆无忌惮地吞噬炉面流淌的大量鲜血,若然已被穷奇之毒侵染得神志不清,一双清灵的眸子也渐渐朦胧迷离。
狂怒的穷奇见若然动作迟缓了下来,在声声嘶吼声中连连发射攻击,毒液四溅,喷洒侵蚀。
若然已经体无完肤,浑身上下的受伤之处变得诡异,颜色有红有黑,显然中毒颇深。
神农炉里的温度也因为若然冰冷的血滴而忽冷忽热,诡异不寻常。
身中剧毒、身负重伤,加之神农炉外太上老君的文武火,焚烧得若然几欲昏死。
若然咬紧牙关,倔强地凭借意志力屹立不倒,她将身子紧紧贴住滚烫的炉壁,试图利用滚烫的灼烧感,将她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穷奇也被斗累了,却还未到受不住的程度,加之,兽性本能,使它疯狂想要吃掉若然。
若然不想坐以待毙,任凭一头畜生对她连连发起进攻,她眸子猩红一片,几近癫狂。
若然将身子缓缓从炉壁抬起,身后已然一片血肉模糊。
滚烫的温度将若然模糊的后背灼烧凝结,血流不出,散发出奇异的肉香。
她嘴角隐着笑意,眸却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等着吧,你我同被人扔进神农炉内,看看到底谁先死,到底谁后亡!”
“吼——”
穷奇再次怒吼,若然的状态已然癫狂。
“啊啊啊啊啊!”
若然瞅准时机,猛地扑上去,穷奇奋力咬住若然细嫩的颈脖,毒液如水,灌进若然体内。
若然捏住手中的簪子,拼劲浑身灵力,狠狠将簪子戳进穷奇的心脏!
“噗嗤——”
簪子从穷奇前胸打入,又速速从后背穿出,磨过穷奇粗厚的兽皮,发出诡异令人惊颤的声音。
“叮——”
簪子摔在炉壁上,顷刻间化为齑粉。
“碰——”
穷奇重重倒地,努力张了张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
汩汩毒血从穷奇体内倾泻而出,流满整个炉面,将若然一双秀足淹没,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若然却浑然不觉疼痛,她双目猩红,分外妖冶,瞳孔宛若旋涡般深沉,散发森森冷意。
浑身隐隐有入魔的征兆,在穷奇毒液的侵染下,如野草藤蔓,乱窜乱涨。
若然抬起被灼伤得血肉模糊的双手,忍不住自嘲:“真是讽刺啊,我天资聪颖,乃六界为数不多未过万岁便历劫为上神之人,才区区百年,如今便要堕魔了......”
若然余光瞥见瘫倒在地上的穷奇,它虽无法动弹,但完好无损的另一只眼睛还在恶狠狠地盯着若然看。
穷奇,乃共工怨气所化,岂能是刺破一颗心脏便能消灭殆尽的?
若然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同百年之前在妖界那般,若然冷冷望着穷奇,眸光无比坚定,她保持理智,毫不犹豫抬手,胸前女娲石骤亮。
随即抬手,回忆起妖界那次,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掐诀结印。
此时此刻,还是白昼时分,苍穹之上却已星罗棋布,随着她缓缓抬手间,竟挪移位置,列出无数杀阵。
整个天穹上充斥肃杀之气。
六界众人震惊,纷纷出来张望,有些猜测是穷奇炼化的祥瑞之兆,有些认为是上神陨落的不祥之兆,众说纷纭,难辨真假。
兜率宫雷声气浪接踵而至,黑压云层覆盖整个天界,雷鸣作响,响彻寰宇,一印天罡,波动百川。
吞丹吓得捂着耳朵,躲在一旁。
太上老君眯着眼眸望向天穹,掐诀一算,算得云里雾里的,还是回头,安安分分看着神农炉。
魔界,惊殒汇报墨阙,天界黑云滚滚,不知是吉是凶。
墨阙刚刚从天界回到魔界,闻言,摄魂夺魄的眸子顷刻间幽暗,他身形一动,便去往天界。
若然浑身点起亮白光晕,脚踏金白阵法,阵法上花纹无数。
她口中念诀,指尖翻飞,漫天皆是纯白色残瓣孤零飘坠,前胸还显现出一急速旋转的纯花。
随着若然念出最后一诀,花瓣收缩,合成一精密妙绝的硕大花苞,速速向穷奇射出——
“封印!”
穷奇状态凝固,已被封印,此时若然额间的白花闪耀异常。
“碰——”
强烈的白光在玄黑的炉内一闪而过,若然遭受反噬,被弹飞撞在炉壁上。
女娲石在若然体内隐隐抖动,似有炸裂之势。
若然痛得伏在炉面大口大口地呕血。
封印的动静实在太大,震动得神农炉颤抖不已。
吞丹在外面看着,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个穷奇性子果真暴虐,在神农炉里呆上这么久了,竟然还能这么折腾。”
太上老君摸着胡须,眯着眼睛看向神农炉,微微抬首,不屑一顾:“放心放心,过不了几日,他就不会折腾了,若再烧个百年,定能将这孽畜炼化成舍利子!”
吞丹不解,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师父不是先前还说,会将穷奇烧出丹朱的吗?”
太上老君闻言,一甩拂尘,打在吞丹的屁股上:“为师说话,你听着便是,休得反驳!”
神农炉内,浓浓烟滚滚,若然肌肤接触到炉面,无尽的滚烫,但是她体内却莫名的寒冷。
如此冰火两重天,使得若然呼吸困难,身子不觉绵软了起来,跌坐在了炉面。
她努力保持清醒,细细思索着如何冲破神农炉,看着从身体流出的鲜血,滴在神农炉中,变成冰霜,又被炉外的文武火焚烧消融。
若然抬手摸着前胸,感受体内奇异的力量,女娲石刚刚被借助封印,承受不住封印之力,不慎在她体内炸裂,痛得若然神志渐渐不清醒:“女娲之石,起死回生,重塑水火,毁天灭地......”
若然猩红的眸子望着穷奇,表情晦暗不明,她喘着粗气,无声笑了笑:“可是如果不这样,我怕父神母神都不知道我死在了这里......”
若然脸颊一滴清泪划过:“还有濯盥,还有花辞,还有落絮......”
一想到落絮,若然失血过多而晕乎乎的脑袋似乎也清明了。
若然看着不远处因封印而凝固的穷奇,下一瞬,缓缓将手抬起,光晕笼罩之时,若然额间纯洁透亮的白花,渐渐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