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医仙府内。
陵游望着濯盥,犯了难:“你一个仙仆,怎么会有如此之高的天赋,竟然会有上神修为?”
嘶,封神大典上,从未听闻,有哪个仙仆进阶上神之位。
再说了,一个上神修为之人,怎会甘心屈居梨雨轩,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仙仆呢?
此事,天帝知道吗?
濯盥眸色不变:“不过是勤奋了些,你若是早起贪黑少些偷懒,定然会修为精进。”
陵游嘴角抽搐:意思就是说他懒咯?
他起早贪黑地六界乱窜,一面躲避凶兽袭击,一面采草药、晒草药,哪儿那么多闲工夫修炼啊!
一手冠绝六界的精湛医术,才是他最好的保护。
连那青丘的糟老狐狸山奈,也得恭恭敬敬尊称他一声“前辈”。
再说了,修为高又怎样,真到受伤了,还不是得来医仙府求他?
所以说,医术精湛才是真的好!
“啊行吧,还是救若然上神比较着急!你快进入药浴泉池中,听我指挥,好生用灵力探索若然上神的筋脉,需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切忌误碰到穷奇之毒,否则,我还得救你!”
陵游十分不屑,也不愿同濯盥扯皮,他本着救人心切,一面同千熠与濯盥传授着如何使用灵力,一面在岸边瞅准时机往药浴泉池中投入上好的药材。
濯盥与千熠二人,便听从陵游指挥,在药浴泉池的帮助下,开始修复若然体内的女娲石。
濯盥入水,小心翼翼地靠近若然。
若然双眸紧闭,柔柔地靠在千熠的胸前,原本白皙柔嫩的脸颊此时黢黑一片,分辨不出伤痕在哪儿。
还不知浸泡在药浴泉池中的身子,灼烧成何种模样。
濯盥心间苦痛,也不敢碰到若然的伤口,只虚虚的搭在她的肩头。
灵力缓缓倾入若然体内,于千万条错综复杂的筋脉之处,果真发现存着浓稠暗黑的毒液,尤其容易凝固在筋脉交界处。
濯盥与千熠只得贴着筋脉,小心翼翼地游走,终于抵达前胸,找到数块女娲石碎片。
数块女娲石碎片,狠狠扎在若然的肌理里,汩汩往外冒着黑红的鲜血,外面的穷奇之毒趁虚而入,进入肺腑。
千熠与濯盥探测到若然体内的状况,皆是满头密汗,神情痛惜。
陵游砸吧嘴角,蹲在岸边,道:“找到地方了没?”
千熠与濯盥点头,不发一言。
“好。”
陵游往池中一扔数把药材,不疾不徐抬手念诀,指尖一指药浴泉池,那黑漆漆的药池便“咕嘟咕嘟”泛出泡泡。
千熠与濯盥合力徐徐图之,将若然胸口碎片缠绕,慢慢从肌理中拉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陵游算是累得气喘吁吁,他这小半辈子从来没医过这么费劲的病者。
千熠与濯盥亦是一脸倦怠,但眸子却露出晶亮的色彩,望着紧闭双眸的若然,内心皆是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女娲石一修好,若然被灼伤得黢黑的小脸,似乎也变得白皙了起来。
千熠和濯盥二人合力,将女娲石催动,吸收得这药浴之水变得透明起来。
顷刻间,若然较好的曲线便一览无余,纵使身上裹着千熠的外袍,却透着一股玲珑诱惑。
陵游很识趣地转身。
却暗自咋舌:难怪若然上神能把太子殿下迷得七荤八素的,原来如此美丽。
上次太子寿辰宴上遥遥一见,便觉惊艳无比,如今一瞧,更是美得不像话。
濯盥垂下眸子,将脱下外袍,将它盖在若然身上。
随即,便开口道:“陵游医仙,烦请你过来看看若然是身子?”
陵游一个激灵,转身过去,濯盥只给他递了一个若然的手臂,还将手臂露出的皮肤遮住。
千熠和濯盥四只眼睛同时看着陵游,弄得陵游尴尬不已。
心中直犯嘀咕:至于嘛至于嘛!
陵游硬着头皮蹲下,将手搭在若然手腕处,一缕灵力探入若然体内,良久,便松手,面上露出笑嘻嘻的笑容。
“哈哈哈,六界皆说我陵游医术了得,如今我倒觉得,果真了得!放心吧,合太子殿下与......”
陵游说到此处,戛然而止,眼神望向濯盥。
濯盥淡淡开口:“濯盥。”
陵游闻言,“嘿嘿”一笑,道:“合太子殿下与濯盥仙仆之力,终于将神器女娲石修补完成。”
陵游“斯哈”一声,又道:“如今这女娲石,残损上古之力,又集合二位神力,威力非同小可,毁天灭地,重塑天地,不在话下......啧啧啧,若是被有心人知晓,若然上神可就危险咯!”
千熠与濯盥皆是沉默一瞬:这也正是他们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
陵游叹了一口气,将刚刚由于激动散落在地的灵药捡起来,投进药浴泉池中。
注入些灵力,药浴池又重新黑了起来,石泉水燃起了活力,“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陵游望了望千熠与濯盥,起身道:“我出去配置些药来,为若然上神溶解穷奇之毒,最好真的能让若然上神,以上神之力吞噬穷奇之力......”
话落,陵游头也不回地要走出去。
这里气氛太压抑,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还没走到门口,背后传来千熠一声:“涂烧伤的灵药有吗?”
陵游顿脚,呵呵转头赔笑:“有有有,床边的药箱上,全是灵药,哪一罐都是外敷的,无论烧伤烫伤还是毒物咬伤,都治得了。”
陵游站在密室与内室之间的门槛处,看着自己可怜的床,知道今天无床可睡了。
濯盥自顾自上岸,在内室找了些垫子,递给千熠。
千熠看了一瞬,将若然轻轻放下,为她调整姿势之后,头靠在濯盥递过来的柔软的垫子上。
接着,千熠便飞身离开药浴泉池。
等二人都离开密室之后,千熠开门见山:“你是如何寻得盘古斧的?”
盘古斧理应在父帝那处保管着,一个仙仆,纵然有上神修为,也不可能避开父帝的眼线,偷出盘古斧。
唯一的可能是,父帝将盘古斧交给凝酥,用来劈开神农炉,杀害若然。
而事后,濯盥正巧撞见凝酥,怀中有盘古斧,便偷了过来。
只是,他为何要盘古斧?
濯盥淡淡开口:“我去凝酥的寒酥宫中找若然,偶然在她宫中发现的。”
濯盥语气之淡,好似此事与他无关。
千熠垂下眼睑:果真被他猜中了。
“落絮呢?劳烦你将他喊来照顾若然吧。”
千熠语气之淡,好似他先前对若然的心意,都是假的。
濯盥眸光一寒:“我不就是若然的贴身仙仆,何故劳烦雪族王子来照顾?”
呵呵,雪族王子,落絮,真是讽刺啊!
千熠淡淡开口:“若然喜欢他,若是醒来看见他,应该会有利于身体康复。”
濯盥嗤笑:“身体康复?不见得吧!”
那嗤笑之间,藏了杀气,千熠听了出来。
他蹙眉:“你这是何意?”
千熠指的是,濯盥身上为何会有杀气。
濯盥冷笑:“我先前听闻花辞说,若然被凝酥喊去看穷奇了,我找了一圈,并未在兜率宫中看见若然的影子,还以为若然去了寒酥宫,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濯盥转眸看着千熠,那眸光冰寒蚀骨。
千熠神情不解,望着濯盥,眉宇平静清浅。
濯盥嗤之以鼻:“谁承想看见了他与凝酥二人缠绵悱恻!”
缠绵悱恻?
千熠着实吃了一惊:“凝酥竟然和落絮......”
千熠立刻禁了声,他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石门,道:“此时,瞒不了多久。”
濯盥蹙眉:“被自己以为的心上人背叛,总有一日,她不想接受都不行。”
濯盥与千熠不知,其实此时,紫微宫里已经在拟旨,宣布雪族王子不日便要迎娶天界公主。
千熠眸光微动:心上人吗?
千熠忽然望向濯盥,他一早便知濯盥对若然的心思,藏了许久许久。
可是却不知为何,如此久远的情愫,濯盥依旧能做到与她保持距离。
以主仆相称,从不逾矩。
这一点,他做不到。
千熠问道:“你可知,神农炉上有盘古斧劈损的裂痕?”
濯盥叹了口气,如实回答:“我原先不知,待到方才重新回去兜率宫之时,便想通了。”
凝酥实在可恶,他终有一日,定会好好“招待”她。
千熠盯着濯盥:“雪族的风雪之术你是如何会的?”
濯盥方才还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闻言身子微不可闻地轻颤,却很快便保持镇定。
兜率宫中,若然的雪流了一地,冰冷刺骨,他情急之下,便......
无妨,总有一日,这便不是秘密了。
届时,若然想恨他,便恨他吧!
千熠将濯盥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你来自雪族?或者说,你的父神或母神来自雪族?”
濯盥不言语,他戴着一张面罩,看不清神色,而仅有一刹那的眸色变化,此刻也消失的于无影无踪。
千熠越发看不透濯盥。
他有如此高的修为与眼见,到底为何心甘情愿来若然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仙仆?
千熠盯了濯盥一瞬,脱口而出:“你佩戴着面罩,真是因为脸受了伤吗?”
“哎呦你们怎么站在这儿?”
陵游恰巧推门而入,却被眼前二人僵硬的局面尴尬住。
心中嗟叹: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千熠眸光流转,清清浅浅地淡淡瞥了一眼陵游。
虽是淡淡一瞥,却将陵游瞥得头皮发麻。
陵游有些尴尬,却怎么也不清楚他也不算贸然闯入,怎么得罪了这位殿下。
陵游对千熠掷来的眸光恍若不闻,瞧着濯盥不知为何,对他投来的眸光温和了一些。
陵游装傻充愣,“呵呵”一笑,朝濯盥道:“快去把若然上神捞上来吧,我这药浴泉池泡的时间长了,物极必反,对她也未必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