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幽幽转醒,得亏了身上种有女娲石,宿醉醒来,浑身清爽通透。
她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无意撞见一抹紫色的身影,一双绝美的眸子。
待看清来人后,若然微惊:“小七?你怎的在我床前?”
紫儿翻了翻白眼:“你怕是真的醉糊涂了,你吐了千熠太子一身,这事,可还记得?”
若然大惊,猛地起身,叫出声来:“我吐了千熠太子一身?这事儿你怎知?母神也知道了?”
是谁,到底是谁高密的?
紫儿圆整双眸,怔愣:“这天光大亮,你是还未醒酒吗?我当时就在你跟前,发生这样大的事儿,我如何不知?”
“在我跟前?”瞧着紫儿也不似撒谎的模样,一时间,若然糊涂了。
正巧濯盥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拎着食盒的花辞,以及捧着热汤的林修。
若然掀开锦被,赤着双足落地,奔向濯盥:“濯盥?我方才是不是饮酒了?”
濯盥还未语,林修抽了抽嘴角,抢先道:“方才?小姐果真醉得厉害,你饮酒之事,已经是在昨夜了!”
若然惊叫:“我昨夜饮酒了?”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都说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自从发生了在雪族吐了千熠太子那等子糗事,若然发誓,此生绝不会再沾染半分酒气!
这才过去几日?怎的这么快就啪啪打脸了?
若然联想到紫儿所说之言,心底油然而生不妙之感,一张精致的脸上闪过慌乱。
林修垂着脑袋,放下手中捧着的热汤,恭维笑道:“这是我特地去医仙府讨要来些醒酒补气的药材,熬煮的醒酒汤,保证小姐喝了,立马生龙活虎!”
若然摆手,不耐烦道:“我修行已然不浅,饮了点酒罢了,用不着醒酒汤!”
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她心底不妙之感甚浓,急急开口:“我且问你们,我昨夜醉酒之时,是否发生过些许不妙之事?”
花辞嘴角抽搐:“小姐,你是指吐了天界太子一身之事吗?”
若然闻言,犹如晴空霹雳,大惊:“什么?”
濯盥眸色淡淡,神情被玉质面罩笼着,瞧不出变化,温润的唇瓣轻轻抿出一道淡弧。
紫儿一屁股坐在桌前,撩起袖子捏了一块点心,嚷嚷道:“我昨夜和花辞为你擦洗身子、为你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又在床侧陪了你这么许久,熬了一宿,滴水未沾,如今腹中饥肠辘辘,你可不要恩将仇报,赶我走啊?”
若然慢吞吞坐在桌前,神情难以置信,抬着眸子望向花辞,道:“你方才是说,我昨夜饮酒,吐了千熠太子一身?”
紫儿又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抢先道:“是啊。”
果然啊果然!
这样清风霁月之人,竟被她前后吐了两次?
他是怎么忍住不生杀念的?
若然后怕不已:或许生了杀念,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若然吞了吞口水,仍旧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不是在雪族疗伤吗?”
紫儿咽下糕点,淡淡吐露:“还有几日便是千熠太子寿辰,六界来喝,他自然要回来天界。昨夜你威风了,梨雨亭上惊艳一舞,不知道被多少年轻仙家瞧了去,皆是如痴如醉,往后梨雨轩的门槛定会被踏破......”
梨雨亭上惊艳一舞?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一回事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以后再喝酒,她便要将手剁了!
若然愁云惨淡,有气无力:“我昨天醉酒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事情,通通告诉我吧,好让我死得明白......”
紫儿细细想了一番,笑道:“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吐了天界太子一身罢了!”
紫儿不愿提及若然醉酒后紧紧抱住她,还亲了她一口之事。
再念及那番虎狼之语,实在难以启齿!
若然闻言,猛得从桌前蹦起:“无甚大事?天界太子,那可是天界太子啊!我,吐了他,一身!”
紫儿眼皮都舍不抬起,讥笑:“谁让你奔向广寒宫,非要喝嫦娥的桂花酿?昨夜中秋之夜,嫦娥以往此时最是思念后羿,借酒消愁是常事,旁人唯恐避之而不及,就属你不自量力,明明不胜酒力,还偏要去广寒宫,这下好了,酒后胡来,吐了天界太子一身......看你如何收场!”
若然有气无力,软泥一般伏在桌前,呜呼哀哉。
花辞与林修见状,相视一笑。
濯盥深邃的眸光里也闪着温柔的笑意。
若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昨夜怎的跑到广寒宫去了?”
花辞小声解释:“昨夜望舒女神驾车驶在梨雨轩上空,小姐你见了,说有事要同嫦娥仙子说,便只身飞入广寒宫。那时我们在下面瞧见你似乎喝了一杯什么,便醉得伏在玉栏上摇摇欲坠,那模样好生吓人!”
“竟有此事!我全然不记得.....”若然后悔不迭:“虽记不清昨夜之事,但绝对是我误饮了一杯桂花酿,才惹下如今这祸事......”
紫儿闻言,哭笑不得:“真不知是该同情你好,还是该对你讥笑一番,只喝了一杯桂花酿罢了,就醉成昨夜那般模样,如此酒量,竟还敢单刀赴会?”
若然生无可恋,垂着脑袋嘀咕:“昨夜刚刚受完罚,不日又要受罚了......”
紫儿掀开眼皮,瞥了一眼若然:“你平日里不是挺乖巧的,怎么破天荒受罚了?”
若然兴致缺缺道:“五日前,梨雨轩一位霜素仙子在人界之时,被饕餮毁尽容貌,我施展秘法救治,谁知她清醒过后,念及与亲人阴阳相隔,痛不欲生,自毁元神,香消玉殒了......”
紫儿唏嘘:“这事儿我倒是略知一二。”
若然叹了一口气又道:“霜素之死于我而言,感触甚深,她毕竟是我这数千年间唯一所救之人,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我想去往人界,瞧瞧这饕餮到底是何等凶兽,谁知竟然不辨方向,耽误回来之日,母神便罚了我......”
紫儿理清了来龙去脉,仍有一事不明:“你与雪族王子和千熠太子,从前是不是十分相熟?”
若然撇了撇嘴:“什么十分相熟,不过是那日下界,误闯了雪族,闹了一番笑话罢了,幸亏落絮好讲话,并未将我活捉擒拿。”
紫儿狐疑:“哦?这就没了?”
若然摆了摆手,趴在桌上装死:“没了没了!”
若是告知各位,那日若然不自量力饮了雪族灵酒半日沉,醉得不省人事之际,吐了千熠一身,不知道会引起怎样一番轩然大波呢......
林修以为若然在担心千熠事后责罚,笑着安慰道:“小姐放宽心,千熠太子待人和善,昨夜小姐那般冒犯,他也没说什么,只叫小姐清醒过后亲自去星耀宫诚心致歉。”
若然从胳膊里抬出半个脑袋,狐疑问道:“真的?难不成母神还不知我昨夜之事吗?”
“自然不知,我们都给小姐瞒得好好儿的!”林修诚挚保证,“只是太子殿下说了,若是小姐不认,不肯致歉,那他便告知染月轩主,让染月轩主来做定夺!”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吗?
若然汗颜:“知道了知道了。”
即便如此,若然终于提起了兴致,吩咐花辞为自己盛了一碗梨花粥,一口暖粥入胃,分外香甜。
濯盥望着心情突然变好的若然,轻轻述说:“昨夜望舒女神将月车驾得七拐八歪,司夜之神催促之时,她竟然将月车撞在了天界最高的万丈塔上,连天帝都惊动了,天帝赶去之时,望舒女神坐在月车上傻呵呵地笑,天帝气恼,施法将她和嫦娥唤醒,惩罚她二人不日下界,历经轮回之苦。”
众人闻言一惊。
紫儿道:“嫦娥如今是越发任性了,这是给望舒灌了多少桂花酿,这望舒也是,喝得这样嗨,竟然撞在了万丈塔上?”
花辞蹙眉:“轮回之苦一定很苦吧?”
若然唏嘘不已:“自然很苦,我被母神接回天界之前,可是经历了好几番轮回,那滋味,永生难忘!果真是喝酒误事啊,幸亏我没闯下如此大祸,否则又要经历轮回,那我可怎么熬得过去......”
随后又苦巴巴皱起一张脸,眼前碗中晶莹香甜的梨花粥都变的索然无味。
“吐了千熠太子一身,也算是我倒了大霉,说到底,我该如何向他致歉呢?”
前后吐了千熠一身,两次,两次!
紫儿嬉笑:“不如,你去做他的贴身仙侍吧,正巧赎罪了!”
濯盥深邃的眸光一闪。
若然盯着紫儿,惊道:“你莫不是在同我说笑?”
她堂堂梨雨轩千金,青丘的公主,去给他做贴身仙侍?这不是赎罪,这是羞辱!
紫儿不知若然的顾虑,反问:“做太子殿下的贴身仙侍有何不可?这可是你能争取来最大的好处了,否则,单凭你这身无二两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如何表现出诚意来?”
若然静静思索一番:“我可以给他酿梨花酿,做梨花酥。”
紫儿嗤笑:“诚意就是做自己不擅长或不能做之事,日积月累,真心相待,方显诚意。你这梨花酿和梨花酥,稍稍变幻,信手拈来,可算不得诚意。再者,你吐了他一身,岂是几坛梨花酿、几块梨花酥能摆平的?”
若然踌躇满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