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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杀梼杌,成全彼此

这个太子我见过 渚花晚晚 5198 2024-07-07 09:13

  冥界。

  若然款步走来,路过忘川,慢慢跨上奈何桥。

  墨栏石砌,雕梁画栋,珠帘半卷处,有玉桌陈设,上置些许碗,桌边还有一锅汤水沸腾。

  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手执汤勺,伫立一侧,长发飘飘,红裙碧袖。

  若然“嗤”得笑出声来:“我先前还以为,孟婆是个花甲的老婆婆,竟不想,孟婆生得如此年轻貌美。”

  孟婆闻言转身。

  见一女子静静站在奈何桥上,双手别在后面,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她生得极美,额间暗紫色的花纹如一团浊气,将她气质侵染得复杂,似仙似魔,非仙非魔。

  唇瓣勾起的冷笑,看得孟婆浑身不自在。

  孟婆以为若然身死陨落,深知她并非普通幽魂,便恭敬地对若然道:“姑娘莫非是天界中人?”

  若然唇角一咧,阴森森露出病态的美。

  孟婆一个激灵,沉静下来,道:“不管姑娘来自哪界,既来了冥界,过了奈何桥,需得饮下这碗孟婆汤,方能进入轮回。”

  若然并不直接回答孟婆,转身俯在桥边,望着桥下,幽幽问道:“你说这忘川水,什么味道?”

  孟婆错愕,随即便道:“忘川水苦涩,姑娘......万万食不得!”

  若然抿嘴一笑,她一挥手,便取了一手掌的忘川水。

  污浊的忘川水,在她白皙柔嫩的手中,逐渐清澈了起来。

  在孟婆惊愕的眸光下,若然饮了一口忘川水。

  随即啧啧赞叹:“竟然是甜的?”

  孟婆骇然:“姑娘!”

  若然恍若不闻,指尖凝出一滴血珠。

  只听“滴”得一声,血珠坠入忘川,顷刻间,原本流动不止的忘川水冰封凝结,藏匿在忘川中无数幽魂,瞬间凝固一起,连挣扎嘶吼的空隙都没有。

  冰封凝结的忘川渗出骇人的寒意。

  孟婆下桥,眸光惊恐:“这这这......”

  若然不以为意,淡淡道:“你们冥界的忘川水不清澈,避免有幽魂误喝了,本姑娘好心好意,便将它封了吧!”

  她容貌生得极美,却神情癫狂,嘴角明明噙着淡淡的笑意,却令孟婆感到一阵冰寒蚀骨。

  孟婆看着若然,面上尽量保持镇定,恭敬道:“不知姑娘来我冥界,所为何事?”

  若然想也不想便道:“来杀梼杌!”

  孟婆大惊,依旧如实相告:“姑娘竟然要杀梼杌?可梼杌早已不在冥界!”

  若然唇角渗人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不见,拧眉:“早已不在冥界?”

  拧眉之时,比不笑更加狠厉可怕,孟婆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嗓音在颤抖:“是、是啊,梼杌最不怕水,东海辽阔,最适合它休养生息。它逃窜出来后,将我冥界许多幽魂打得魂飞魄散,随后便直接去了东海......”

  若然眉头一挑,欣然不信:“证据?”

  孟婆咬唇,将碧袖撩起,白皙的玉臂上,赫然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看样子刚刚愈合好。

  “这便是那日被梼杌所伤,留下的伤痕。”

  若然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稍纵即逝,随即点头,抢走孟婆的汤勺。

  “多谢相告!”

  说完,便飞身离去。

  千熠凭借若然体内的半颗元灵,来到冥界,却晚了一步。

  看着冰封的忘川,千熠眉宇冰寒,问一旁惊魂未定的孟婆:“先前那女子去了何处?”

  孟婆匍匐跪地:“太子殿下,我观那姑娘恐怕走火入魔了,直奔去了东海,说要、要去杀梼杌!”

  千熠闻言一惊,呼吸沉重,他心中不安感盛浓,随即不发一言,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东海。

  此处波涛汹涌,惊涛拍岸。

  岸边礁石无数,皆渗出鲜艳艳的血迹。

  海浪上升之时,像是临死前张开的血盆大口,密密匝匝掺和许多白色浪花,远处望去,好似被砍下的许多首级,随后落下四散。

  守卫在东海的天兵天将,与魔界兵卒围城一团,皆神情紧张地望着前方看似寻常的浪花,下一瞬,说不定此处便窜出发作的梼杌。

  传闻梼杌,前身为傲狠,它是大禹之父鯀死后的化身,能够吞吐息壤,止天下之水,凡是水族都不能伤害到它。

  东海,必定是它唯一的藏身之地。

  东海龙王将定海神针插进海里长粗了好几倍,才勉强定住。

  可怜偌大的东海水晶宫,还是被砸了个稀巴烂!

  龙王气得领着虾兵蟹将,加入收服梼杌的战斗。

  突然,海浪汩汩翻滚,天云异色,随着一声巨大的凶兽嘶吼之声,梼杌从海中跳了出来,掀起一阵巨浪。

  “哗啦啦”将岸边众人淋湿彻底。

  梼杌长得像老虎,毛长,脸像人,嘴巴长有野猪一样的獠牙。

  它身在海浪之间,无拘无束,十分猖狂。

  龙王眼冒金星,鼓舞众兵将上前,置之死地而后生。

  梼杌嘶吼一声,便在海浪间死命地搅动。

  龙王指挥众人,排兵布阵,采取迂回之术,集合众人灵力织成大网,将梼杌狠狠束缚住。

  但是梼杌很狡猾,它留了个心眼,在龙王以为这次终于抓获梼杌之时,便被它不费吹飞之力,挣脱开了。

  还搅得龙王的虾兵蟹将直直坠入东海。

  梼杌将东海搅得天翻地覆,溃不成军。

  若然横空出现,冷眼看着梼杌。

  龙王只见一女子,踏浪而来,勇敢无畏,指挥众人,重新用灵力织成网,将梼杌放进去。

  在梼杌快逃脱时,若然瞅准时机,带领魔界的援兵,合起来,给了它重重一击。

  又快!又准!又狠!

  梼杌顺势掉入海里。

  “梼杌还未死,众将士听令,随我下海!”

  在众将士欢呼雀跃之时,若然冷喝,将沉浸在虚假喜悦之中的众人唤醒。

  她话音一落,却比众人都快,一溜烟便潜入海水。

  若然骑在梼杌身上,拿出汤勺,狠狠用汤勺的柄刺进它的眼中。

  梼杌痛得张口便要吼出声来,若然阴恻恻地笑着,随即便把狠狠刺入梼杌眼中的汤勺拔出,狠狠刺瞎它另一只眼睛!

  梼杌感受到了若然体内穷奇之力,以为是穷奇背叛了它,狠狠向若然张牙舞爪。

  若然恍若感知不到痛觉,额间暗紫色的额记逐渐暗黑色,唇瓣深紫发黑,眸光通红。

  海浪逐渐带有光影,变得险诈难以对付,光辉似乎被侵染上恶意,浪花越发变得阴惨惨的白色。

  海浪无声,碎成千万片的浪尖,四溅的白色飞沫,痛苦地吐出无数的浪丝儿。

  龙王在岸边等了许久,终是不见有一兵一卒上岸。

  恰在此时,若然跃然水上,她手中捧着一颗巨大的心脏,踏浪而来。

  随后,一众兵将便将梼杌巨大的身体从海浪中费力拖了上来。

  若然一身白色襦裙,已然破损不堪,染着血迹和脏污的海水,实在与干净二字挂不上钩。

  若然却并不以为然,她拖着残损的身躯,向龙王款步走来。

  龙王被若然仿佛带毒的眼眸一盯,心头窜出莫名的凉意。

  若然站定,将掌中梼杌的心脏轻轻丢在沙滩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若然从身上扯出一块衣布来,混着灵力,洋洋洒洒写起:“仅休书一封,结缘一载,渐生不和,一别两宽,伏愿君千秋万岁,恐来日无凭,立此书为证。”

  写罢,便将衣布轻轻一扔,如同丢弃一块脏垃圾,露出鄙夷的神情。

  这块衣布恰巧遮住梼杌硕大的心脏。

  龙王眯着老眼,瞧不清若然写了什么,只听若然冷冷道来:“请龙王待我将此二物送去雪族,告诉雪族王子,上神之誓,天命昭昭!我拿得起放得下,自此,我与他两不相欠!”

  龙王心中大骇:上神之誓?

  莫非这女子为情所困,已然堕魔?

  她修为实在高深,竟然,杀得了梼杌。

  她究竟是谁?

  真是可惜了......

  千熠赶来时,若然已经离去。

  他见若然洋洋洒洒写下这字,眉头忍不住蹙起。

  只冷冷命龙王:“将这梼杌尸体带到天界复命去吧,只需说这梼杌是你们绞杀,天帝定会好生奖赏尔等!”

  人界。

  女娲所创人族的聚集地,同时也是浊气聚集之地。

  水源充沛,四季分明。

  若然落在一座山头停住了脚,她从树林暗处走来,此时,头顶投射的阳光充裕,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投射出琉璃一般晶莹的光芒。

  暗紫色的额记与暗色的唇部,格外扎眼,瞧着便寒意阵阵,吓退一众山间妖灵。

  若然终于顿足,她抬眸,见面前这硕大无比的枫树,枝繁叶茂,静态葱茏,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空中飞扬,一半散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突然,从空中悠悠传来一阵声响,婉转似空谷幽兰。

  “你是,若然?”

  若然点头,淡淡道:“是啊,你怎的不认得我了?”

  灵枫沉默一瞬,被若然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

  空中没有再传来幽幽的声响,萦绕在周围葱郁树木间的灵气涌动,通通汇聚在枫树的身上,发出淡淡柔和的光芒。

  须臾之间,葱郁高大的枫树竟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她还未笑,便媚态横生,绝世而独立。

  灵枫惊讶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若然不甚在意:“也无甚大碍,只是,刚刚杀了梼杌,被伤了些肌肤罢了。”

  灵枫问:“六界自有高人去降服它,为何你非要去杀梼杌?”

  若然闻言,眼眸半眯,却分明流露出冷峻的杀气:“曾经我与人定下一约,若我与他并未修成正果,那我便去杀了梼杌以此祭奠......”

  若然说到最后,忍不住自嘲起来:“未曾想,竟一语成真了,果真,誓言还是不要乱发的好......”

  灵枫听得内心是惊涛骇浪,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心心念念的濯盥,也不能与之修成正果啊,这或许便是遗憾吧!

  若然这模样看来,明显是堕魔之兆,可怜的若然,究竟被谁辜负了!

  可恨她双腿不能动弹,否则定要将那负心之人碎尸万段!

  若然又道:“我来此处,是想告诉你,你送我的避水破毒珠,不幸被我弄丢了。”

  灵枫还沉浸在为若然惋惜与担忧之中,哪儿还在意什么避水破毒珠?

  她闻言,亦是不甚在意,柔柔道:“一颗珠子而已,丢了便丢了,你不同我说也无事。”

  若然唇瓣一勾:“走了!”

  灵枫错愕:“你去哪儿?”

  “当然是回天界!”

  随即便消失在了原地。

  灵枫想了一瞬,还是不放心,召集山间妖灵,悄悄跟上若然。

  若然并非回去天界,而是绕了一路,将紧随其后的妖灵甩开,这才回到了冥界。

  孟婆见若然这副模样,委实吓了一大跳。

  若然的肚子上都是水泡发的烂肉,还隐隐渗出毒血。

  孟婆惊骇出声:“姑娘,你中毒了!”

  若然不甚在意,淡淡摆手:“无碍!”

  孟婆可不听若然这淡定之言,她忙拉过若然,想施法为其疗伤,却在触碰到若然的瞬间,猛然收手。

  孟婆瞳眸微缩:“你怎生得如此冰寒?”

  这寒冷并非常人所有的温凉触感,也不似幽魂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寒冷,而是介于两者之间,一股似死非活的冰寒。

  孟婆眸光微闪:她到底是谁?

  若然不语,将汤勺还给了孟婆。

  孟婆垂眸见汤勺上染着半干的血迹,还隐隐散发出作呕的血腥之气,惊骇不已:“是梼杌那畜生的血!”

  若然挑眉:“你认得?”

  孟婆咬牙切齿,神情愤恨:“梼杌这畜生,流放困于我冥界,却不知被哪个宵小之辈放出,害得那日的冥界民不聊生,我险些重伤致死,梼杌畜生的血,我此生难忘!”

  “如今你在不用担心梼杌了,它已经死了!”

  孟婆望着不言不语的若然,她只淡淡的笑着,深紫色的额记与暗色的唇部,散发出诡异魅惑。

  她纵然双眸平静,却藏着极端癫狂的情绪,如同海面上深不可测的旋涡。

  孟婆瞳孔骤缩,不寒而栗。

  她知道若然方才是真去杀了梼杌,不日,六界便会传出梼杌被绞杀的消息。

  一时间,她竟不知心中对若然,是畏惧还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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