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院子都是满盈一个人的,是以,他就把这里布置成了专门晾晒药材的地方,从早上醒来之后就在院子里摆弄这些他心爱的冬虫夏草了。
待所有事宜准备完毕,他看了看天上那大大的太阳,然后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临近拐角处的青苔,他眼神移开,神情严肃,一大早的好心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真的是小人难防,没想到,我堂堂一代神医竟沦落到如此地步。”满盈长叹一口气,为自己眼下的处境感到忧心,“看来是需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那青苔闪了一下,随后光芒消失不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与此同时,天外天上,小芙正在一古铜镜前,满盈的一言一行都被她一一知晓,她心情大好,看来她临走之前给流年埋下的陷阱已经开始起了作用。
满盈在院中挑选了几样药材,随后拿到屋子里,关上了房门,里边传出叮叮咣咣的声音,一会儿是研磨药草的声音,一会儿是刀切案板的声音,一会儿是呼啦啦水的声音。
小芙坐在铜镜前,她看不到满盈在屋内的情况,但是大致可以判断出来一些猫腻。
“难不成,他是在研制什么毒药?如果真是如此,那......”想起以后自己的目的达到,等待自己的将是品阶升级,人间供奉,小芙就开心的不能自已。
从日上三竿到夕阳西下,满盈终于出来开始收拾他的药草,虽说他简单的术法还是会的,但是收拾这些宝贝,还是他亲自动手比较心安。
所有药材收拾进屋,满盈并没有把房门关上,屋内的情形被她一览无余,通过铜镜,小芙看到了那置于桌上的药瓶,那药瓶通身乌黑,瓷色上佳,她想,里边一定装着厉害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能够穿肠的毒药。
那满盈终于停歇坐在桌子上,手里顺带着拿起小瓷瓶,他的眼神从凝视,到严肃,再到露出恨意。
“没想到我行医半生,也会有这么一天。既然你们如此对我,就莫怪我抛却医者仁心,对你们下药了。”
满盈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小芙的耳中,她印证了自己的猜想:“看来那瓶子里定是毒药无疑了,他终于要出动了。”
翌日,满盈一大早就出门找妖王喝酒去了,他知道这位昔日的老友基本上已经不管族里的事情了,是以,任何时候找他,他应该都有时间。
“老狼,出来喝酒了。”满盈的声音高亢,且音色浑厚,极易辨认。
妖王后背着双手走出房门,看到那满盈已经坐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打开了酒坛的封口,正在往杯子里倒酒。
“也就你把我叫得这么老态龙钟。”妖王嘴里这样埋怨,但是心底里却是没有丝毫怪罪之意。
满盈放下酒坛道:“那怎么,难不成我要叫你小狼,大狼?”
妖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得想要吹胡子瞪眼:“大狼这名字你敢叫出来试试。”
满盈这才反应过来:“我一时嘴快,倒是没有想到大狼与大郎同音,没想到你小子脑子转得还挺快的。”
妖王拿起桌子上的酒说道:“那是,也不想想我是怎么坐在这位子上的,没有一副好脑子,怎么敢揽这瓷器活儿。”
一杯酒入腹,妖王满足地大叹一声:“果然是好酒。”
满盈也饮了一杯道:“你也不看看这是谁酿的,要说这酿酒的手艺,师父他老人家可是亲口夸过我,他说过,喝了我的酒,就连那天上的玉露琼浆都比不上。”
妖王道:“是啊,师父他老人家故去已久,如果他还在,定然拒绝不了这等美酒。”
满盈:“之前我们经常在他面前拌嘴,把师傅烦得焦头烂额,现在我们终于不吵了,他倒是省心了。”
妖王:“亲兄弟还会拌嘴打架呢,这避免不了。”
满盈放下杯中酒,眼神带着些微的迷离问道:“如果你有事情做得对不住我,你觉得,我可还能一如往常地同你拌嘴打架么?”
妖王也放下酒杯,用迷离的双眼看过去,从满盈那眼中看到了潜藏在他眼底的认真。
“如果真的对不住你,即使挨了你的拳头我也不会有怨言。”
满盈听到这回复愣了一下,忽而大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当年意气风发、靠拳头说道理的老狼也会像今日这般通情达理。”
妖王拍着桌子站起来晃悠悠地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之前不通情达理了?虽然我是和你拌过嘴,还有打过几次架,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敢说你一点错都没有?”
满盈也拍了桌子站起来,他指着妖王,晃悠了下脚步,突然就逼近他走了一步,这架势让人以为他就要挥起拳头。
妖王后退一步吃惊地说道:“你这是要同我干架?”
满盈方才稳住自己的脚步,他打了个酒嗝道:“我这把年纪,哪还会同你一般见识。你说的对,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当时年少轻狂,也不能全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妖王经过满盈那么一吓,脑子都清醒了许多:“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要互相怨怼了。”
满盈:“好,不说了,回想以往,我为了迎合师父对美酒的喜好学习了酿酒之术,没想到如今物是人非,现在只有我们二人尝此美酒。”
妖王:“是啊,物是人非,往事已矣,我们应当享受当下。”
满盈的目光闪了一下,是啊,他还在纠结什么呢?或许,有些事情,是早已经注定了的。
满盈端起桌子上的酒道:“来,我们喝,酒能忘忧,亦能开怀,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妖王拿起酒杯和满盈对碰了下:“今朝有酒今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