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
这天一大早应怜之便开始忙里忙外的收拾,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只是奇怪的是,他一整天都没见到宋浔。
不过宋浔往日里也时常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应怜之便没有太在意,只是想着今日街上热闹,到了晚上带她一起到街上转转。
等晚上应怜之去敲宋浔房门的时候,接连敲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往日里他敲第一下的时候就会听到从屋内传来的声音。
应怜之心下有些担忧,唯恐宋浔出了什么事,刚想推门而入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李净言冰冷的声音。
“她不在房内。”
李净言不知何时出现在应怜之身后,依旧是熟悉的装扮,从头到脚都笼罩在黑色斗篷里。
“李公子可知,浔儿去了哪里?”应怜之听了李净言的话,知道宋浔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轻声询问他道。
“今夜是除夕,她不会回来了。”李净言目光平淡的看了应怜之一眼,回答道。
“你知道,她在哪儿?”虽说是问话,应怜之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她在枫林晚。”李净言点点头,难得有耐心的回答了应怜之的问题。
“枫林晚?”应怜之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只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格外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倏然间,一句话浮现在他脑海,让他忍不住惊讶出声,“枫林晚!”
李净言瞧见应怜之脸上惊讶的神色,知道他这是想起了些什么,故意对他说:“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枫林晚。”
这世上只有一个枫林晚。
应怜之确实在书上见到过这个名字,书上记载,先帝萧鸣允还未登基前就亲自领兵剿灭了枫林晚的那群穷凶极恶的匪徒,解决了困扰南北两国多年的匪患之忧。
被剿灭的正是枫林晚。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书上却仍有对这一段的记载,尽是对先帝的称颂。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枫林晚的匪首就姓宋,而浔儿偏偏也姓宋。
似乎是看出了应怜之的疑惑,李净言难得主动为他解答:“宋浔是宋臻一手养大的。”
“原来如此。”应怜之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既然宋浔的回去看望她爹爹了,想必今夜是不会回来了,思及此处,应怜之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这是他们相识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他想同她一起过。
“你知道宋浔为何会忽然来的你身边吗?还对你这么好吗?”就在应怜之准备离去的时候,李净言忽然开口道。
“对一个人好,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如同我想对她好,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应怜之转过身,看着李净言,语气认真而又坚定的告诉他。
“是吗?”李净言忽然嗤笑一声,反问他道:“你对她好,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她?”
被人拆穿了心思,应怜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继而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我确实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
他从不觉得,他喜欢宋浔,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虽然他并不知道他是何时喜欢上她的,许是初见那日的惊鸿一瞥,也许是她醉酒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
总之,他从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自己的心。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应怜之并不知道李净言今夜为何忽然反的常同他说这些,不过现在,他不想跟他聊下去了。
“可浔儿她并不想要你的喜欢,她只想你以宋臻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李净言的话令应怜之的脚步僵在原地,无法挪动半点。
应怜之的反映似乎取悦到了李净言,他轻笑出声,将事情的真相尽数道出,“应怜之,你以为浔儿为何会多看你一眼,不过是因为你是宋臻的转世罢了。”
“她只希望你以宋臻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你觉得你的喜欢,要是被浔儿知道了,她将会如何。”
李净言的话如同世间最锋利的毒刺,一字一句将应怜之那一丝微弱的奢望尽数刺破。
应怜之狠狠握紧了拳头,压抑住不断升起的怒火,才没有当着李净言的面失控。
“那么你呢?李净言,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想让我主动疏远她吗?”应怜之平静的说出这段话。
正如同李净言能看穿他的心思,他又何尝看不出李净言的心思。
他们对彼此怀抱有什么的目的,心知肚明。
“你一个亲手夺走她家人的人,有什么资格想要我离开她。”应怜之抬头,目光直直看向李净言的眼睛,毫不畏惧。
李净言看向应怜之的视线逐渐染上杀意,倒是他小瞧了这个人,没想到居然能被他猜出自己的身份。
应怜之顶着李净言凶狠的眼神,眼中并无半点退缩之意,“李净言,你不敢杀我,我死了,你没法向浔儿交代。”
“浔儿留你在这里,是要你保护我的,对吧,那就请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只是习惯了待人处事温和以对,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软弱的人。
被应怜之说中了心思,李净言只能心怀不甘的看着他离去。
他确实是不敢杀他,应怜之如果真的死在他手里,宋浔只会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你真的甘心去做一个死人的替身?”
应怜之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嘲讽道:“恐怕有人想做这个替身,还做不了呢。”
应怜之关上房门,隔绝了李净言视线的那一刻才彻底瘫坐在地,他远没有在李净言面前表现的那般镇定。
他只是无论如何和想不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点甜,居然会是因为旁人的原因。
外面想起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音,应怜之的心也如同这新年的鞭炮一般,被炸的四分五裂。
其实李净言说的没错,他应该生气,愤怒,继而远离这个人才是,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将这一点点好不容易得来的甜,拱手让出。
漆黑的夜空中炸开起一朵朵灿烂的烟花,绚丽夺目,应怜之心中的欢喜,也如此这烟花一般,只灿烂了一瞬间,便彻底消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