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莲谷群山环抱,无数小溪汇集,入谷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青石小路。谷口两侧狭窄的两峰陡峭险峻,雾气缭绕。展逸摸索着往前走了一会儿,穿过几条小溪,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看到了一处凉亭,凉亭的一旁还有一座墓。走近一看,那竟是祝娘的墓。展逸不觉心里一惊,持剑的手一紧,不敢置信地自语道:“祝娘已经死了!为何姐姐没有对自己说?”
展逸双眉紧拧,轻轻地摇头,来到百莲谷,本想问一下祝娘,关于姐姐的事情,可现在……回想起那日敬之来找姐姐时那慌张的表情。而姐姐从百莲谷回到靖阳山庄后就赶去湘溪洞救萧夫人。之后大家都忘了祝娘生病这件事情,姐姐也未曾提及。顿时觉得自己对姐姐关心太少,愧疚之意油然而生。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展逸回头一看,是敬之。
敬之在他面前停下来,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既然姐姐有好多事不肯告诉自己,那么能否从这个敬之口中知道些什么。展逸忙收回内心的慌乱,平静道:“我想代姐姐来看看祝娘。”
敬之与展逸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既然他是雨婷最疼爱的弟弟,便也放下戒心。莞尔一笑,对他略微颔首,引展逸到一间名为“听古杳”的房间,斟了两杯茶,坐在他身旁。展逸手执茶杯环顾四周,房间很是古朴典雅,墙上挂着好多画,展逸骤然放下杯盏起身,走向那些画,笔墨素雅柔和,画中那清绿纯净的溪滩,那花香扑鼻的山涧,江边的翠竹,岭上的紫藤,竟都是翼州的山水,时时升腾起儿时美好的回忆。敬之看着惊讶的他微微一笑,道:“这是你姐姐的房间。”
展逸回到敬之身边坐下,哂笑道:“难怪,画中的地方姐姐都带我去过。”
一种难以觉察的黯然与凄凉渗透在他的声音里。那些须臾数年的美好,在经历了漫长的枕冷衾寒之后,才得来难能可贵的久别重逢,如今却为何沦落到这般悲凉的境地。
“翼州?”敬之望了望墙壁上的画摇摇头,轻叹口气道:“雨婷从未提及,那些回忆她都装在心底,愁思从不轻易言说。”
顿了一下,敬之抬眼看着展逸问道:“你姐姐还在胡林湾吗?”
展逸稳了稳心神,手抚着茶杯,揣摩着既然敬之知道胡林湾那位老者,那自己心中其他疑惑,他也定能解答。见展逸一直发呆不语,敬之歪头打量一下问道:“怎么了?”
展逸猛抬头,道:“敬之哥哥,你能给我讲讲姐姐以前的事情吗?”
敬之轻轻一笑问道:“展逸想听哪一段?”
展逸想了想道:“就从祝娘救了姐姐说起。”
敬之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七年前路风得到了《静心方论》并找到你姐姐,用《静心方论》上的方法将自己体内的心魔全部转移到你姐姐身上。他知道祝娘誓死不肯交出冷月剑,所以故意将你姐姐交给祝娘。”
展逸从不知道姐姐竟还承受着心魔之苦,心中大震,额上青筋抖了一抖,但表情却故作淡定地问道:“为什么?”
敬之起身看向窗外,眼里划过浓浓的怨恨,气愤道:“这就是路风的阴险狡诈之处,他知道只有印珠环才能与心魔抗衡,只要祝娘想救你姐姐,必将解除冷月剑的封印,那么总会让他找到蛛丝马迹。”
展逸心中早已波涛汹涌,漫过高山,漫过山谷,化作一泓涓涓细流,淡定且从容道:“后来祝娘便解除冷月剑封印,救了姐姐,也因此耗尽了祝娘毕生功力,这几年祝娘迅速衰老病重,直到……”
其实这也只是展逸的推想,他对姐姐的事毫不知情,只是他表现的太淡定了,淡定到敬之以为雨婷把事情早已告诉了他,只是语焉不详而已。而敬之的沉默也告诉展逸他真的猜对了。
敬之右手握拳用力敲了一下桌子,愤恨道:“我恨自己体弱多病不能帮祝娘和雨婷报仇,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浅音老头那个伪君子!”
展逸心头一紧,匪夷所思地重复着他的话:“浅音老头?浅音……”敬之被恼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注意展逸诧异的神情,又语气坚定地补充道:“就是逐年山上那个道貌岸然的浅音长老!”
展逸顿觉头如五雷轰顶般,屏住了呼吸,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震怒,惊诧地看着敬之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这回轮到敬之目瞪口呆地盯着展逸,怯怯问道:“你姐姐没告诉你吗?杀害你们爹娘的就是路风,也就是逐年山的浅音长老?”
展逸直觉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都变得急促慌乱,轻轻摇着头,目光游离,嘴里喃喃自语重复道:“路风!浅音长老!不……我不信……”
敬之对他的反应很是不解,轻轻碰了一下他衣角,刚要开口。展逸忽然弩箭离弦般跳起奔出房门。敬之追出门外,早已不见了踪影,自语道:“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如此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