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画蹲在那具被她毒死的尸体旁,耳边窸窣声不断,却始终没有靠过来。
方才那些人提到东西怕光时童画便觉得不对劲,他们这些人从进来后一直在一起,手持火把,火光映照,不还是接连死了两个?
要说这黑暗中的东西不敢靠过来了,应该是童画出手下了毒之后……
巴松看中她的原因不正是因为白雾山庄的毒吗?好像,禁地中的东西,怕这毒?
童画起身,用力将毒死的尸体踢到一边去,此时四周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感觉和窸窣声来判断。
尸体撞上坚硬物件的闷响后,有东西慌慌张张的四散开去。
怕毒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童画从随身带着的竹篓中放出几只萤火虫,周围太黑,怕是其次,主要是她继续往前分辨不清方向,容易迷路。
前行不久,忽然听见尖叫声,料想是那些南疆人出事了。
寻着声音慢慢走过去,见火把仍在,只是人已经没救了。
身上黑色甲壳反射火光,仿佛虫子身上带着火焰一般。一群黑色甲虫聚拢在一起,便是之前看到的那个人高般的黑影了。
南疆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皆是没救了,有一个还能说话,看见童画过来,伸手轻唤救命,下一刻,聚拢的虫子仿佛是一柄锋利的寒刀,直接贯穿了那人的脖子。
禁地里的怪物啊……
当真不一般……
虫子杀了人正扑在尸体上啃食,似乎是大意了,没有注意到童画靠近。她取出毒粉撒在这些毒虫身上,片刻,毒虫被毒粉腐蚀,飘起青烟。
逃过一劫的虫子慌忙四散,但再怎么乱飞都不敢往童画身上撞,还有,另一个方向,它们也不敢靠近。
捡起火把过去查看,见一朵滴血的山茶花孤独安静的盛开着。
童画在南疆见过不少山茶花,却都不似眼前这多,红的仿佛要滴血。
大概是被这里血红的花朵给刺激到了,眼前有一瞬间变的模糊,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那天的白雾山庄,被血染红的山庄。
她摇摇头,不让自己沉于梦魇。
心想方才的毒虫不敢靠近此花,定有非凡之处。就在伸手摘花刚要碰到时,她突然停下了手,快速后退两步。
童画成为白雾山庄下一任庄主,主要是因为她的天赋。
在毒术上,其天赋犹在父亲之上,假以时日,甚至能超过爷爷童博。而她对毒的敏锐,更是天生的,这点连童博都不上。
在她百日宴抓阄时,山庄混进了仇人,往抓阄的东西上涂了毒。趁着山庄的人没注意,就地取材,涂的都是山庄自己研制出来的毒药。
童画当时很喜欢一个银匙,爬了过去却不上手抓,父母逗她递过去的其他东西她都接下,但又不喜欢全丢掉了。周围人都看的出她喜欢那个银匙,但怎么哄,她就是不抓,最后还哭了起来。
童博觉得不对劲,过去查看才发现,银匙上涂的毒可以渗入皮肤,小童画只要碰一下,必死无疑。
然后一一检查,发现抓阄的东西上都有毒,这把童泽和黎思吓的够呛,小童画可是碰了其他东西的!
结果……
别的东西上的毒都无碍,唯有小童画不肯碰的那个,才致命。
因为这件事,童博发现了童画的天赋,在她一岁时对外公布了童画是下一任白雾山庄庄主的事。这个公布,是告知,也是威胁。威胁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要动白雾山庄的少庄主,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重量,想清楚是否承受的了来自白雾山庄的报复。
在碰到花之前,童画立刻发现不对劲。
这花,从花到根全都有毒,剧毒,可以通过皮肤渗入,推测中毒后用不了一刻钟,她就能去见爷爷了。
暗骂自己大意,险些莫名其妙交代在这里。
拿出隔绝毒素的银丝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将山茶花摘下来,再用手套牢牢包好,放进腰间的另一个竹篓里。
童画腰间一左一右挂着两个竹篓,一个放虫子,一个放毒,她将花放进装毒的竹篓里,小心仔细,反复检查后,确定没有问题了,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继续往前,身后的尸体在火光消失的瞬间动了……不是尸体动了,是有东西将尸体拖进了黑暗中,而童画,没有看见。
……
……
继续往前,耳边响起的不光有窸窣声,还有些低吟的吼叫声。
那本良老给的破烂小册子上有记录一些当年圣女丢进禁地的怪东西,这么多年了,外面人时常能听见禁地中传出的嘶吼声,都猜测里面的怪物还活着。
只是当年的怪物经过这么多年,是该继续叫怪物,还是该改口叫妖魔呢?
走了大概半柱香时间,见一处够一人通行的石洞,四周查看一番没有别的路了,童画拿出毒粉在身上撒了一袋才敢弯腰进去。
石洞里倒是安全,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而且很短,很快便走了出去,只是另一边的情况完全不同。
刚进来是那一片空间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都不算是禁地,穿过石洞,才到了南疆真正的禁地。
这里没有避光的颜料,火把照的更远,萤火虫飞到前面去探路,借着它们点点的星光,能看见更多东西。
抬头往上看,不见顶不见天。
突然,安静的洞里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空荡的洞里不断回响交织。
童画捂住耳朵,这声音不光让耳朵难受,听久了,还有些头疼欲裂浑身无力。她赶紧拿出收好的银饰,放在耳朵边敲响,用银撞叮铃声,破了洞里诡异的声音。
进来时,想着身上银饰会发出响声打草惊蛇,童画特意把它们取下收起来,还好没有放在外面,否则这下就麻烦了。
破了怪声后,暗中搞鬼的东西便出现了,那是一群金黑相间有拇指大小的甲虫,会飞,聚集在一起行动,相互之间配合默契……
又是虫子,又是大量,禁地似乎就是一个养虫的大容器……
思考时,这些虫子汇聚成一条黑色又泛着金光的暗潮,迎面朝着童画拍来。
南疆几年,童画如今最不怕的,就是虫子了……
包有毒粉的药丸丢出,再在空中被炸开,里面毒粉飞散出来,沾上的虫子瞬间被融化成粘液。
这是一种腐蚀性很强的毒粉,彻底融化纳赞那只大蜘蛛,也就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外面的黑甲虫子更在瞬息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