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画走出去,站在纳赞身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便帮我至此,你是真不怕哪天事发连累到你,还是早已铺好退路?”
纳赞:“你这丫头心眼真多,帮你了还不落好?”
童画睡了好久,身子都绵了,她随意的伸展,一点大姑娘在外人面前装作的矜持都没有,若让爹看见,定会骂她没规矩,但是爹死了。
如今出山的姑娘哪还有半点闺秀少主的模样,举手投足,怎么舒服怎么来:“家没了,人都死光了。”童画坐上竹栏一同赏月,山里的夜色也美,但她没有心情去欣赏,时刻保持着警惕,怕巴松出什么幺蛾子。她说,“我从未设防的老者,每一次都乖乖行礼的长辈,却杀了爷爷,带人屠尽山庄,从那之后,除了楚霖,我谁也不信。”
纵使是阿大,童画对他的戒备一直没有彻底清除。
阿大阿二阿三三人,他们的往事秘密童画没有打探过,既然人家不想提,她又何必刨根问底,也因此,他们之间无法做到绝对的信任。
纳赞在屋里找到一瓶酒又拿来两个杯子,走到童画身边问她要不要喝。
酒,童画还真没喝过……
今晚不知怎的,想试试。
南疆的酒带着米香,入口香甜似糖水般,童画喜欢,多喝了两杯。
风吹过,摇着屋外的竹林唰唰作响。
纳赞喝口酒,笑道:“楚霖是谁?你的少年郎?”
童画斜眼瞪一眼:“你是帮了我,可此举,又何尝不是在帮你自己。”
纳赞:“没听懂。”
童画冷哼一声,仰头再饮一杯:“少君,我是看不透你,也没必要完全看透,我只要知道你野心不小就行。他们跟我说巫王三个儿子你最不可能继位,我却觉得,巫王一位最终会落在你手上。”
闻言,纳赞稍微激动了一下,拳头都硬了两份。
童画大笑两声:“你不用紧张,我们是盟友,更何况南疆巫王是谁与我有何干系?我只要活下来,然后回到中原报仇。”
“听你这么说,似乎活下来很困难?”纳赞默认了盟友的说法,也发出警告,“小丫头,你要做的事最好别打乱我的计划,否则凭那两人,护不住你。”
说完,纳赞吹响口哨,屋外竹林里响起一阵奇怪的窸窣声,纳赞原地不动盯着竹林,直到里面的东西爬出来。
那是一只,足有半人高大的蜘蛛。
寻常人见到这巨蛛早吓的不能动弹了,即便是如今会两下御虫术的童画,也是无法淡定,抬手仰头饮酒的动作生生顿住。
纳赞说这是他养的:“让它熟悉你的气味。”
巨蛛长腿两下就爬上了小楼,别看它身体巨大,脑袋也就拳头大小,它靠近童画轻轻的发出声音。
童画竟在这声音中听出了温柔,她问纳赞巨蛛有没有名字。
“为什么要特意取个名字?”纳赞不明白。
“难不成蜘蛛蜘蛛的叫吗?”在山庄的时候童画就喜欢给自己身边的小东西取名字,什么大白小白大灰小灰的,她歪着头左右看看巨蛛,“以后就叫你大脑袋。”
纳赞:“……”哪里大了?
转头想反驳,见童画笑的开心,纳赞将话咽了回去。
这笑容,与她挺配……
巨蛛出来冒个头又走了,两人赏月喝酒又说了会儿话。
南疆的米酒虽香甜但后劲大,童画当甜水喝了不少,结果后劲一上来直接蒙了,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整个人往纳赞身上摔去。
赶忙接住人的纳赞一时也惊了,查看两眼才发现是喝醉了,他笑笑:“这酒量可不像我南疆女子。”
说完,抱着人回去放在床上,然后又出去站在门外招招手,两个南疆打扮的女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小心翼翼靠近,毕恭毕敬行礼。
纳赞让他们去准备些醒酒的汤,估计明天小丫头醒来会难受。
……
……
童画再次醒来,头疼的仿佛要被撕裂般,她抬手想揉揉,却碰到自己身边的人。
转头看去,纳赞正躺在她身边呢,也就是说……同床……
小楼里发出一声巨响,少君被姑娘踹下了床。
纳赞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屁股:“我没地方睡啊!再说这是我的床。”
童画捂着头,疼的她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爷爷,酒挺好喝的,就是喝完头好疼……
纳赞站出去唤人来,将准备好的醒酒汤递给童画:“喝了吧,会舒服些。”
童画端碗闻了闻,两下便猜到里面放了什么,头一仰,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
“你就不怕我下毒?”纳赞玩笑话,吓的送汤进来的女子双腿一软噗通跪地,而后又怕这响动惹恼纳赞,连连后退,汗如雨下。
“那真是不巧,本姑娘百毒不侵。”童画歪头瞧了瞧那女子,“吓成这样,可见你平日里对她有多凶残。”欺负女子,太过混账。
纳赞喊冤,说自己顶多是喜怒无常,脾气上来后比较吓人罢了。
歇了会儿,童画觉得屋里有些闷,便站了出去。
这吊脚小楼外面自带了一个不大的院子,昨晚天黑没看清,现在瞧瞧收拾的挺干净整齐。院中有三人在做事,有条不紊做的也细心,但就一点,动作极轻,丝毫不敢弄出一点声音来。
“你这……人不少嘛。”童画抬脚斜坐在竹栏上,话是在打趣,巫王的儿子,南疆的少君,这个小楼同他的身份放在一起,寒酸的很……
纳赞学样坐在童画旁边:“要那么容易,我也不至于如此。”
“今天干嘛去?”
“去见阿爸,你这个恩人的身份,尽量搞的人尽皆知。”
“难不成,昨天那些人真会对我下手?”
“明着不行暗着来,一个中原来的丫头走了,不见了,找不到人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阿二他们呢?”
“他们不用,反正你只求他们活着,事情,是你在做。”
童画想了想,突然转头奇怪道:“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盟友的关系有些不平衡?”
纳赞也奇怪:“怎么不平衡?”
童画:“此处是南疆,你是少君,还有大脑袋那样的宠物,我就一个人,没背景没权利,之后或许还要替你卖命做事……怎么看,我眼下都是吃亏的。”
纳赞似乎同意了这个说法:“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