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生殿侧面往山里走,过了大半个山,穿过看守的巨蟒,便能看见用石头木料以及铁链搭建而成的寨子,比起外面完全用木头的搭建,这里明显更用心。
再看占地,虽然占据了整个后山,但寨子的数量不算多,比起童画一路过来时见到的那些大山寨,这里精致是精致,规模却不算大。
跟着纳赞往里走,路过的下人纷纷行礼避让,不管在纳赞的那个小院子还是这里,下人见到他都表露出一种恐惧。
童画打趣道:“少君的口碑似乎不太好。”
纳赞笑笑:“表面光鲜背地肮脏,看上去风光无限,一旦事情暴露,永无翻身之地……好口碑的已经争不过来了,和他们绑一起,不如背道而驰。”
目睹了只是因少君路过便吓的摔东西继而伏地不起抖似筛糠的两人后,童画又道:“少君这个背道,似乎过分了些。”想想小院小楼里同样被吓的不轻的女子,童画直摇头。
纳赞:“戏开演了,就要一直演下去,途中一丁点儿差错不仅名声竟败,或许还会送命。我自问没那个心思演完全场,不如一开始就做烂戏,说不定,还能偶尔演个亮眼点,博得全场掌声呢。”
这话听着有趣,童画轻笑两声。
穿过木质长廊,走上小楼,刚踏进去,童画便听见一声冷哼。
寻音望去,这不是昨天在长生殿里要砍死自己的那个盗玉翁嘛。
“方才见到你哥了,别告诉我这是你弟弟。”
“他要是,早被我掐死在摇篮里了。”
两人轻声对话,动作却丝毫不停的继续走了进去。
听着盗玉翁指桑骂槐,童画也明白了,他不是针对自己,是看纳赞不顺眼。
盗玉翁坐在一边,见到纳赞进来也不起身,骂骂咧咧的半天,又见纳赞和童画都不理他自顾的说话,开始点名道姓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带个外人来合适吗?”
纳赞挥手叫来下人,说给童画弄点吃的,她昨晚醉酒今天什么都没吃。等童画开始吃了他也喝上茶了,才抬头搭理对面的盗玉翁:“你不也在这吗?今天是家宴,你难道就不是外人了?”
盗玉翁:“哼,少君觉得不合适,可以找巫王说去。亲儿子还没一个外人靠得住,难怪巫王要将你赶到外面去住。要不是今天家宴,你怕是回不来吧。”
童画吃着糕点,安静的听两人互相冷嘲热讽。
吵到最后,明显纳赞占了上风。盗玉翁气的喘粗气,手不自觉的向腰间探去,但来见巫王,自然是不能随身带着利器,他的那柄长刀现下不在,若在,恐怕又是一场怒拔铁刀死追烂打的戏。
童画觉得,这个什么事都摆在脸上的盗玉翁,真不见得是看不透的笑面虎纳赞的对手。
“玉翁,你在做什么!”
有人来了。
最前面那位,身上衣饰极其打眼,银饰相撞的悦耳声,以及衣服上精美如生的刺绣,瞬间让童画移不开眼。他身上所绣的那条大蛇,似真似幻,微微一动,如蛇缠游在身,此刺绣工艺,中原罕见。
这人身后左右各跟着一人,左边那位便是怒斥盗玉翁的人。
三人进来后,童画见纳赞起身行礼,推测身附蛇绣这人,便是南疆巫王了。
“阿爸……”盗玉翁先叫阿爸,后又觉得不妥,对着巫王随意行了一礼。
“玉翁,你怎么对少君说话的,没大没小。”盗玉翁这个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估计是刚才进来时听到儿子的话,又觉得当着巫王的面不给他儿子面子不太妥,所以吼了那么一句。
这一句,除了声音大些,童画什么都没听出来。
“无妨,小孩子打闹,你别太紧张了。”反观巫王,笑嘻嘻的,似乎真没当回事。
童画拿了块糕点悄悄往旁边站了站。
方才盗玉翁说今天是巫王家的家宴,他好歹是南疆人又是长老,父亲看上去同巫王交情也不错的样子,那他在,还说的过去。
而自己这个彻底的外人,便真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再细想,纳赞特意带她来,绝对有阴谋。
巫王做到主位上,转头开始夸赞盗玉翁如何如何,对自己的儿子,忽视的彻彻底底。再看纳赞,似乎已经习惯了。
这时,同巫王一起进来的另一个人走了过来。
“二哥,外出半年辛苦了,有给我带礼物吗?”这人年轻,看上去比纳赞还小几岁。
“我是被赶出去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哪有心情给你挑礼物。”纳赞挂上惯有的笑容,“改天到我那去,看上什么直接拿吧。”
说话间,弟弟看了看再后面安静吃糕点的童画:“这就是昨天二哥带回来的救命恩人?不是说一共三人吗?”
纳赞:“那两位被我收了,南疆人,谁不想在长生殿某个职位?他们是我的恩人,这点面子,我还给的起。至于这个丫头嘛,她是中原人,在南疆行走不合适,特意带来让阿爸瞧瞧,免得生出误会。”
弟弟好奇的打量着童画,小眼珠来来回回的打着鬼主意。
这时突然听见巫王说了一句:“这就是童博的孙女?”巫王应该是知道长生殿里的事情了,“那小子还有个这么水灵的孙女,看来巫神大人真挺喜欢他。”
又是巫神。
昨天良老也提起过巫神,而且看上去,童博在南疆面子挺大的。
童画上前对着巫王行礼,规规矩矩的中原礼仪:“拜见巫王。”
巫王:“白雾山庄的事情传来了,姑娘,是逃来南疆的?”
童画:“是。”
巫王:“你爷爷的意思?”
提到爷爷,童画的心乱了一下:“爷爷从未提过在南疆的事,山庄出事后逃来南疆,是我自己的决定。”真没想到爷爷在南疆还有一段往事。
巫王沉默片刻后,接着问:“山庄出事到你出现在南疆,这段时间对不上。你来南疆后,在哪里停留了两年时间?”
倒是个不笨的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