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有点想出去看雪，这还是他入京以来的第一场雪，并且还来的如此不寻常，他的几个同窗想必已经准备温酒赏雪吟诗作对了。
他搓了搓手，这边的天气他还不适应，希望别生了冻疮，误了正经事。
正经事不是他自己说的，是那个姑娘，他要娶她的，或许她的出身在旁人看来算不上好，但书生觉得她好极了，那天在街上看见她，她穿着鹅黄的襦裙，跟着她家小姐，笑起来温柔又美好。
她们没留多久，悄悄又回了楼里，那天书生被同窗打趣着进了逸香楼，知道了那姑娘弹得一手古瑟。
姑娘让他别来烦她，说他根本不了解她，怎么会喜欢她，书生看着那姑娘羞红的脸，一时莽撞开口，说我就是觉得想娶你，我看见你就觉得该是你！
想到这里，书生又傻笑起来，也不看雪了，转身走到书桌前准备趁着早晨再背几篇文章。
那姑娘收了他送的簪子，虽然简陋得很，她的脸却还是红红的，小心翼翼收好了，然后嗔怪着，要他做正经事，好考取功名。
书生打开借来的本子，心想，等明年，考了功名，就能和她一起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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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
“唔，二姑娘。”春桃回了神，才又意识到错了嘴，有些局促地补道：“如儿姐，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看你走神。”宋如儿回答，“别喊我姐，你大我好几岁呢，还是喊我二姑娘就好。”
“这......这不合规矩吧？”春桃迟疑道。
今早才发现宋红走了，用不上的那把刀留下来了，其余便是一封信。
刀是给宋临的，信上也只是对姐妹俩的几句嘱咐，留给宋临的就两句，一句是关于刀的，另一句是：想走就走，有仇就报，红楼又不是妖怪楼，不管那么宽。
宋红不声不响走了，红楼着实乱了一阵，结果遭了宋临一顿训斥。
姑娘们静下来了，等着宋临吩咐，可不想宋临也拿了刀就走，说是红楼就交给如儿了，说这话时语故作镇定，可是眼神里终究是少不了愧疚。
一直没作声的宋如儿却甜甜地开口：“路上小心，有空多回来看看，如儿就在这等你。”
于是宋临走了，留下宋如儿这游手好闲的二姑娘，不出半个时辰就把一切安排妥当。
“你们也是，以后都叫我二姑娘。”宋如儿对旁边端着衣裳首饰的几个姑娘也吩咐道。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都不敢答。
最后是杜娘抱着琵琶说话了：“还不快给二姑娘梳洗，别耽误了早膳。”
于是那几个姑娘连忙过来：“二姑娘，梳个什么头？”
“和往常一样。”宋如儿看着镜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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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摸啥呢？”徽凫拿着斗笠，双手环胸，疑惑地看着城墙下，赵怀曲和黎景搁那站了有半个时辰了。
“人家师兄弟告别，你管得着。”宋临趴在墙头怼他。
城门外，赵怀曲牵着马，还在同来送别的黎景说话，昨夜下了一地雪，马在那站久了也奇怪着他的主人怎么还不动身，雪化在它脚上怪不舒服，忍不住抬起蹄子跺了几下。
“看，马都不耐烦了。”姜远出了宫就没再穿那官服，换了身蓝布棉衣，拢着手不愿意伸出来。
他眼睛尖，示意宋临看。
宋临没看到，却突然道：“打个赌不？”
“赌什么？”徽凫问。
“就赌黎景多久辞官，我赌三个月内。”
“那......一年。”徽凫考虑良久，“输了随便你们，赢了我要红楼的女儿红。”
“你倒想的美，”宋临瞪他，却没说不答应，“阿远来吗？”
姜远被杜葛骗怕了，寻思好一会，还犹犹豫豫地问宋临：“有把握吗你？”
宋临嗯哼一声，姜远咬咬牙：“我跟宋临，二两银子！”
宋临故作鄙夷地瞧着他：“小气。”
“是是是，你大气，你来。”姜远看向她。
宋临故意去摸她手腕上那玉珠子，徽凫嚯的一声，以为她要赌上来，宋临却伸出右手比了个八。
她淡定道：“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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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走了。”赵怀曲上了马。
“走啊，站大半天了，我都听见宋姑娘在城墙上笑了。”黎景打趣他。
赵怀曲恼怒地看了城墙上一眼，那里不躲不藏站了三个人。
“行，走了，你保重。”
“管我做什么?”黎景笑得更欢了，仿佛不经意般接了一句，“说不定等你下次回来，我就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赵怀曲听了，握着缰绳的手一抖，那等待已久的马唰地便冲了出去。
听见黎景在后面笑出声来，他心想算了，也笑了一声，任这马带着他跑了，不然说不定再有一个时辰都走不了。
反正下回，就把他的好师兄一块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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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可算走了。”徽凫吹了个口哨，“我还以为天黑也走不了，看他俩那腻歪样儿。”
“我们什么时候走？”姜远问，看的是宋临。
徽凫也一起看向她，“最好走早点，天黑了好歇脚。”
宋临点点头，“知道，都收拾好了，等我去还个东西就走。”
“什么东西？”姜远问。
“一根簪子，”宋临说着有点苦恼，她拿出一根木簪子，做工有些粗糙，一看就不是她的东西，“要不你去替我还了。”
徽凫接过去，“行，还给谁？”
“我带你过去，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知道在城南，到时候再找找。”宋临看着那根簪子，眨了眨眼睛，把那点干涩缓解了下。
姜远突然想起来，他见过这簪子。
他是画画的，平时也不爱说话，见着人就习惯悄悄打量。
这簪子是宋如儿身边那个叫秋月的姑娘的。
她没有回来。
姜远想说点什么，宋临却已经把话题扯开了，她仿佛忽然想起般对徽凫说：“噢！忘了告诉你，赵怀曲就是你要找的人。”
徽凫无语了一阵子，抓抓后脑勺，拿着簪子就走，一边走一边催：“快快快，还了去追他！”
宋临哈哈笑起来，姜远拍了拍她的肩。
宋临愣了一下，又冲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姜远迟疑一下，还是问：“冯化酒呢？”
“带着他老婆和两个女儿上坟去了。”
“哦。”姜远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就算完了，宋临把那些事留在那一代人手里，不打算再留给下一代了。
“走吧。”宋临说。
“嗯。”
他们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