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比武,季牧阳和云牵月不过二十五六,还算青葱,如今看着,已经有了法令纹,季牧阳还黑胖了不少,宋茗心里慨叹:我一个老在路上跑的都比你们窝在家的保养得好啊~
若说这季牧阳和云牵月,出生在知了峰下的黄梨小城,知了峰虽高峻却不养人,黄梨虽以黄色梨花的奇景闻名,却也只是弹丸之地,因此二人早早就出来寻仙问道,希望求得扬名立万的机会。二人武学有为,心思不定,早年间接连投了几家门下,待上数月一年,就转投他家,美其名曰:机缘未定。因此没有一家愿意跟他们扯上关系,名声臭的很,君子榜本来就是攀不上边的,但就是愿意凑这个热闹,寻衅争斗,以武欺人,给人使绊子。
他俩确实一个姓季,一个姓云,只是牧阳、牵月却是自诩,夸耀自己放牧天阳、牵动夜月的本事。天下之大,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各门各派的事了然在心,所以这等名号叫不知情的听了,的确唬人。
“在下季牧阳。禾子季,不牧小羊牧太阳。”
“在下云牵月。天边云,不牵弦月牵满月。”
宋茗注意到这二人的时候,他们正在对着两个红绣黑袍的男女说名解姓。
那二人淡淡一笑,回礼。黑袍上绣着红色石榴的男子道:“在下徐如风,”抬手向着黑袍上绣着红色牡丹的女子道:“这是师妹梅如画。”
季牧阳笑的眼睛都快没了,道:“梅如画,美如画,姑娘人如其名啊!”
云牵月抱歉的笑笑,对徐如风说:“牧阳兄向来快言快语,还望徐公子、梅姑娘莫怪。不知,二人师从何处啊?”
徐如风答:“不知二位所来为何?我们若比输了,自然不能丢家师的脸面,所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咳,论榜大会已经开始数日,想必你们已经比了几场,我问上几个人,还能问不出吗?”云牵月腆着肚子,双手交叠搭在肚子前,微微颔首,收着下巴,翻着眼看人,颇为自得,宋茗远远看着,也觉得欠揍,想冲过去来一拳。
徐如风道:“既如此,那先生去问吧。”说着,和梅如画就要走。
云牵月赶紧拦着,说道:“开个玩笑。我们是来比武的。我,云牵月,向徐先生讨教讨教~”
说到这,徐如风正了正脸色,退开几步,抽出剑来应战。云牵月顺了顺垂在鬓边的头发,环视一下四周围观的人,才抽出剑来,摆开架势。宋茗还记得云牵月的三个拿手招数:风云遮月、灵蛇惊梦和困雀断尾。不知这么多年他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
只见才摆开架势的云牵月,忽的脚尖点地,剑指徐如风,直直刺来,宽大的袍袖兜着风,宛若大口。一上来就这么生硬,徐如风忖度对方以力取胜,赶紧右手竖剑,左手扶剑去挡,不料云牵月的剑尖只在徐如风的剑身上轻轻点了一下,反而是弓步而来,隐在宽袖下的脚踹出来,蹬在徐如风下腹,让他吃痛,连退几步。
这就是“风云遮月”,剑如风袖如云,遮住了行凶的脚。宋茗的肋下也不自觉的想起当年的疼来。她脑子里冒出两句话来:第一,云牵月依然脚下黑;第二,自己果然不够高,叫人踹在了肋下,再往上一点点,就真的让臭男人占了便宜。
徐如风稳住身形,小心对付起云牵月来。此时,旁边的季牧阳却走到观战的梅如画身边,道:“姑娘别看了,云牵月跟你师哥比,我跟你比。”
闻此,才又打了一个回合的徐如风皱眉看过来。围观的人里也有人说道:“我们还只当你二人都是来挑战这位公子的,想不到你竟然趁着人家酣斗的时候,找小姑娘的麻烦,害不害臊啊?”
议论纷纷,季牧阳充耳不闻,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梅如画低眉看手,又抬眼看人,把右手的剑倒到左手,也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由此,这边也开了战。
虽然同为女子,不会以貌取人,但是宋茗心想,季牧阳打架没有什么漂亮招,还是先看云牵月这边,再看那边吧。宋茗的眼珠子还未能看到云牵月这边如何,“嘭”的一声,季牧阳飞到地上,背朝黄土面朝天,左脸上一块红,还捂着自己的肚子。
其实,季牧阳也没打算使出他那套粗野的招数,面对这样貌美的小女子,怎么舍得动手?也就借着打斗之间,不小心的几次触碰揉捏,过过瘾。只是他沉不住气,在梅如画转身要跟他拉开点距离,以备应战的时候,眼望着那盈盈一握的小腰,手随心动,摸了一把。梅如画剑未出鞘,直接甩手过来扇在他的脸上,抬起又是一脚,力气非凡,让季牧阳这样壮实的汉子都飞出几米去。
方才还嗡嗡直响的围观者纷纷噤声,看傻了眼。而云牵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望了望地下摸脸又揉肚子、直打滚的季牧阳,接着赶紧回头,先对阵徐如风。
徐如风也瞥了眼,对此却不惊讶。他现在惊讶的是,云牵月手中的剑,变了模样,随着使剑者手腕疾抖,那剑颤动间仿佛软成了一条银蛇,绕着徐如风盘旋缠绕,耳边还听见那剑锋发出的声音,已不再同蚊蚋一般,而是宛若蛇尾抖动,蛇信嘶嘶。缠斗几下,徐如风担心自己被困久了,再有诈,趁着云牵月伏身在侧的时候,抓住机会,脚底生风,斜着往上飞去。恰在此时,云牵月也抓住了机会,手腕不再抖动,猛地回手向着徐如风的后腰刺去,软剑也霎时变成冷硬的蛇头,从睡梦中惊醒,给惊扰者致命一击。
徐如风虽然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到底是躲闪不及,腰上中了一剑。眼瞧着徐如风捂着腰际的指缝渗出血来,宋茗也算是见识到了“灵蛇惊梦”的狠毒,好在当年的自己是云牵月眼中的“最毒妇人心”,只吃了前一招的亏,轻松破解后面两招,最后还把他踩在了地上。宋茗背在身后的手凝了仙法,勾了一下,近处的一只灵鸽受到感应,分身两只,一只飞下去给徐如风疗伤,一只飞走了。梅如画也赶过来查看。
“方才小看了你,才让你得逞,如果是和云牵月云兄打,你怕不是没什么胜算。”这话从刚刚站起身的季牧阳嘴里说出来,不太可信。但大家都有点期待,刚刚露了一手的梅如画有什么真本事;也见识了云牵月的刁钻,怕真的伤了小姑娘,怪惹人怜的;再说,到那时候,总该推出个人英雄救美,谁上呢?正纠结着,场上对峙的两边,有了动静。
云牵月把剑擦干净,将帕子掖进了腰间,笑说:“牧阳兄说笑了。不过,云某不才,想和梅姑娘讨教讨教。”那季牧阳也不是蠢人,被梅如画踢了一脚就不能招架,这让云牵月也想试探试探,如若占了上风,她师兄还不能乱动,自己若能沾染一些小女子的香泽,岂不妙哉?
梅如画扶师兄坐下,抽出剑来,眼观云牵月接下来是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