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回身,见刘玉和胡思宇从符内走出来,问了句:“没人了?”
刘玉点点头,她就挥了一下袖子,抚散墙上的痕迹。她把胳膊架在小师弟的身上,得意扬扬,说:“那是之前随手画在大师兄本子上的,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了~怎么就来了你们两个人?”
“我们两个不够吗?”胡思宇斜她一眼,她赶紧说:“不是我看不起你俩,这个东西能够在我眼前连杀几十口,还能自由出入我的结界,不太好搞啊。”
刘玉说:“师姐勿怪。前些日子,炎魔一事,师父颇以为异,于是,留逍遥君看顾家里,自己和同辉君带着几个小弟子往麒麟宫去。大师兄也带着弟子帮济湘治水祟去了。家里就剩我们几个,方才得了你的信,我俩可是一刻不停就来了。”
用指尖挑了一下小师弟的下巴,宋茗走到嘴眼俱张的娄世炎身边,说:“这二位……哎,走过来一点啊,总不能让病人一直歪着头看你们啊。呐呐,这位是青头峰刘玉,这位是他的师哥胡思宇。”说到这,刘、胡二人向胡思凡抱拳行礼。
娄世炎忙支起上身,鞠躬回礼:“啊,原来是青头峰的仙师们,后生曾听父亲讲过,阁下都是侠义之士。”刘玉赶紧扶住,让他躺下。
夜色渐浓,鬼侍郎留守,宋茗领着刘、胡二人往嘶风寨去。路上,刘玉问:“师姐,方才躺着的那个是?”
“嘶风寨这个死局,他是唯一逃出来的人……哦,我刚刚忘了把他介绍给你们了,害,我这脑子,他叫娄世炎,世态炎凉的世炎,这孩子不过十七岁,却受了常人难受的苦啊。”
还未走到山下,胡思宇觉察出此地的异常,一边慢下脚步,一边说:“之前与嘶风寨的人撞见,没觉出妖异来,怎么到了这嘶风寨周边,却从草地里滋出些不明的气息呢?”
宋茗摇头,道:“是啊,之前我只觉得他们的招式不像是家学,举动之间,气味也不祥。来了之后又觉得不过是寻常帮派,还没等仔细探查呢,隔了一夜,竟然尸骸遍地,都没办法抓一个人来,解答我心头的疑问。”
刘玉想了想,笑说:“南司楼那样多的小鬼,铺地搜寻一番,还抓不来他们的鬼魂吗?”
宋茗白了一眼,说:“您老也不看看此地距离我南司楼有多远,这鬼界也是划地而治,我找个路过的小鬼问一问路还有可能。搜抓鬼魂?你是嫌我烦了,想我快点死吗?”
“嘿嘿,师姐言重了,我舍不得你有个闪失,再说了,青仪君这般实力,轻易死不成啊。”
“好了,不能再往上去了。”宋茗止步,刘、胡也跟着定住,四下察看。
宋茗接着说:“此地泄出的气息,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化作狂风,咱们上去反而不好施展。”
于是,三人沿着山脚分散开来,各拟仙法。宋茗广布结界,把这小山围住;刘玉单膝跪下,一手抵地,向下探寻;而胡思宇大开夜眼,环顾山上。一个时辰后,在狂风骤起的一刹那,二人同时捕捉到什么,用仙法缚住,拽到身边,没一会儿,宋茗便看见他俩各扭住一个白发红鼻子的矮小老头走过来。
左右看看,这两个样貌打扮都一样,宋茗不由得笑笑。只听见两个老头异口同声:“你们要干什么?”
宋茗道:“你们觉得,我们为什么要抓你们?”
又是异口同声:“不知。”
“这山上的风是你们搞的鬼?”
还是异口同声:“是又如何?”
“这便是我们抓你们的原因呀。”
依旧异口同声:“未曾害人,何罪之有!”
宋茗叉腰笑说:“哎,你们是问什么都要同时说话吗?我就不信了,敢问二位长者怎么称呼啊?”
只听得两个老头异口同声:“无名山下无名仙。”
竟然还是神仙?宋茗看了一眼刘玉,他忙拍了拍手掌,掌心变出一本厚厚的图谱来。“多有得罪。”他小心翼翼,揪下自己身边那个老者的一根毛发,放在图谱的封面上,只见图谱闪了几下金光,翻至某一页,一些字现在眼前:
无名双子仙,佛心度妖身。天山留不住,堕羽入凡尘。身短如木拐,答问应同声。
胡思凡嗫嚅:“难得佛祖点化,脱离妖籍,怎么不好好珍惜呢……”
耳边又是老者齐声叫道:“天庭了无趣,不如是凡身!”
宋茗实在不适应这样的说话方式,赶紧问正题:“二位仙家,为什么要在此地掀起狂风呢?”
老者们鼻头更红了一些,回道:“平生未见海,起风拟草浪;本是老来喜,不料惹人悲;耳听君责问,争辩倩君听;兄弟居此地,弄风已百龄;曾听道旁怨,未能闻血腥。”
宋茗蹙眉,追问:“也就是说,血洗嘶风寨的并不是你们?”
“立寨不过五年,日常荷锄耕田;与我向来无怨,何必大动刀剑?”
宋茗想起棚子里的那些炊具,点点头,又问:“你们可知道,这嘶风寨之前不老实种地,还强抢民女呢?”
“彼时蹊跷,此时蹊跷,性情突变,不知何道。”
“哦……我说呢,小寨俗民,怎么搞出这些怪事来……二位仙家,事出紧急,迫于无奈,青头峰的两位仙师才贸然动粗,还请见谅。”说着,宋茗带头,三人向这对仙人深深揖礼。
他们互相看看,待三人直起身子后,嘱咐:“异象今四现,尔等难再闲。既有千钧力,莫辞保民安。”话毕,化作金光,飘然不知何处去了。
三人在嘶风寨搜寻了一夜,依旧没什么收获。念及老仙家的话,宋茗正色道:“日前,嘶风寨一事,与夏颂兰一事,因为都被我闻见一股子异味,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在背后吹风掌舵,要拿我和青头峰说事。偏偏来了这里,没再闻见异味不说,还见了红。现在看来,怕不是邪魔作祟,冲着每个人去的。既然这样,在这里多作停留也是无益,你们回去告知鹿鹤仙人,有些事怕是要和各门各派互通有无了。”
那二人告辞后,宋茗盘算着已经在此地待了三日,不敢耽搁,租了辆马车,让小黑做马夫,拉着行动不便的娄世炎。原本她顾忌着自家马匹有南司楼的阴气,与许姑娘同乘,一路相护,却又在路上撞见许姑娘遗失的那匹,虽然失却“美人在怀”,有些许的遗憾,但一想到此去薜荔山能够找到解放自己的方法,那心情可是相当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