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继端着何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给他老大准备的晚膳来到院中,院里的人从昨夜回来到现在,就一直躺在银杏树下的摇椅中,拿着那毯子看了一晚上的花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一口饭也没吃过。
以往血饮也不是没逃过,可他老大也不是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的,他宁可像以前一样,把他们臭骂一顿在拿他们出气都比现在强。
他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血饮到底是何时下的毒,每天他们都是吃喝都是一样的,为了防止血饮提前吃解药的可能性,他们还把剩下的饭菜,只要是血饮给他老大的任何吃过的东西,他们都给小白鼠吃了。可小白鼠没事,他老大怎么就中毒了。还有那些鹰,又是什么时候被血饮下的毒?都奄奄一息的,倒也不致死,就是让它们飞不起来。
何继端着盘子走了进去:“老大,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端下去。”
“老……”
“端下去!!”何继刚开口就被鹰隼冷声打断了。
何继撇了撇嘴,端起盘子正要退下,看着鹰隼又望着那挂在树上的花灯发呆,叹了一口气,只是前脚刚走,他忽然灵光一动:“老大,我知道你是怎么中毒了,是这花灯,花灯有问题。”小白鼠唯一没有待过的地方就是这个院子,而血饮跟老大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就连喂老鹰,都是他老大让鹰来到这院子中。
“我知道。”鹰隼淡淡道。
“老大,你知道?你知道你还?”何继把盘子往石桌上一放,吃惊的喊到。
“从我看到花灯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把兰苓花的汁液,涂在了花灯上,那兰铃花本身并没有毒,若被加温,它会散发的无色无味的气味,这种气味可让人全身麻醉,初闻并不是产生什么,但闻多了,在这个环境里面呆的久了,便会中毒,”
何继想起血饮做花灯时,说要用兰苓花来染色的花灯颜色好看,他还信以为真,原来是另有深意,都怪他见识短浅,既然不知道这兰苓花还有这功效,鹰隼有多喜欢血饮,他们都知道,何继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老大,那你知道你还?”
鹰隼笑了笑:“那也是她为我做的。”就算有毒,又如何呢?反正他死不了呀。
“她是为了要逃走,我去把这些花灯都摘了。”何继脱口而出,动手要去摘花灯。
手伸到一半被鹰隼给拦住了:“不用了,兰苓花功效已经过了。”
“过了?什么意思?”
“兰苓花加温产生的这种毒素,只有最初的五天有效,过了这五天,便不会再产生这种气味了。”
“这可有点不像她的作风。”何继望着那花灯脱口而出,没有注意到一边的鹰隼听到这话,右眼暗了暗。
“她大概也是知道老大是不死之身,搞再多对你来说也没用,而且,这树也挂不上了。”何继看着树上挂满的花灯又补充了一句。
“可是老大,她呆在这院子里的时间比你还长,她什么时候吃的解药?”何继实在想不明白,她的一举一动就在老鹰的监视下,若是吃了别的东西,他老大一定会知道,何继看鹰隼并不想在说下去,端起盘子悄悄退了出去。
鹰隼疲惫的闭上眼睛,她做花灯,一日三餐,下棋赏月等等,都不过是为了逃离罢了,可这条毯子呢?拿住毯子的手渐渐握紧,小血,你变了你知道了吗?
我多希望,你的改变是因为我,而不是别人。
血饮无力的靠在城墙下的一个小巷子,静静的看着东边黑暗的天渐渐泛起鱼肚白,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还可以动,嘴巴还能说话外,其他的地方仿佛不是自己的似的,毫无知觉。她没想到这兰苓花的毒性麻醉的时间要比她想象中的要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力将毒性压制的原因,所以才导致的时间增长。
鹰隼养的鹰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而她身上所有的毒药跟解药都被鹰隼拿走了,兰苓花没有解药,它的毒性不会致死,只会让人出现麻痹而已,她在医书上看过,麻痹的时间不过一柱香,而现在,一柱香的时间早已过了。
一滴水突然砸到她的脸上,接下,两滴,三滴……无数细小的雨点淅淅沥沥的从空中落了下来,燕城这地方,长年少雨多晴,这还是她来燕城这么多次,第一次碰到下雨。她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殷寒轩他们现在到哪了?不过有小安子带路,倒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事,只是,一定要在他们赶到波月谷时追上他们。
那刚刚还泛起的鱼肚白被乌云给遮住了,天顿时灰蒙蒙的,街上因这下雨,还没几个出门,摆摊的小贩,早起要出发的商队都只能等雨停了在动身了。
血饮坐在的这条巷子没什么人走动,这个巷子是个死胡同,平时就是有做生意的人,马车没地方停放,会暂时放在这里,或者是街道拥挤时,方便一些马车让路用的。
这会巷子空趟趟的,幸好这雨,要是天晴,这个时辰早已有人进出城,把马车放这里了。
血饮目光从小巷子口看了过去,目光所及只能看到斜对面的一家赌场跟旁边的一家酒肆,有几人被赌场的人扔了出来,各各鼻青脸肿,看来没少挨家,赌场的人手里拿着一张字条,扔给其中一人,说到:“三日之内不还钱,就拿你女儿来还债。”
这种因为赌博而卖女的事,随处可见,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输的人总觉得自己下一把会赢,要把输的钱赢回来,而赢的人也永远得不到满足总想在赢一些,最后,输的人依旧再输,而赢的人把赢的钱倒了回去还输的身无分文,最大的赢家至始至终都是赌场主人。
对于这种卖女还堵债的人,唯一让他不赌的办法就是砍了他的手。
赌场外面安静了,又有三个人相互搀扶着从酒楼里走了出来,看到这下的越来越大的雨,嘴里嘀咕骂了几声,朝着血饮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血饮收回视线,酒肆能看的只有酒徒,赌场能看到的也只有赌徒,雨下的越来越大,一颗颗无情的砸在她的身上,沿着她的发丝顺着她的脸颊,下巴,一滴滴落在她垂在身上的手中。
她听到那三人酒徒的脚步声从小巷子这边经过,又慢慢退了回来,渐渐的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她试了试,依旧无法动弹。
其中一人带着猥琐的声音笑道:“大哥,这怎么有个女人,就这么在淋雨,看着怪可怜的。”
三人在血饮面前停了下来,蹲了,另一个人嘿嘿一笑,撮着双手:“大哥,还是个美人。”
那被称大哥的人啧啧的两声,伸手正准备去抬血饮的下巴,血饮抬眸,眸中散发的冷意让他手一顿,觉得他这手要是碰到那下巴只怕是要废了。
“要是不想死,就赶紧走。”
冰冷的声音让他们打个一个冷战,蹲在左边的那人盯着血饮看了几碗,只见她一动不动的,开口到:“大哥,我看她就是想吓唬我们,要是真能杀我们,怎么不动手呀。”附身在他大哥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那大哥觉得说的有些道理,轻笑了一声:“有本事,杀了我们呀。”
“你看,我就说她是吓唬我们。大哥,这雨太大,我们找个好地方……”左边那人等了一会,看到血饮确实无动于衷,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果然是被人点了穴,动弹不了。
血饮心知他们是看出了什么倪端,可麻痹的症状又还没有消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