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过去你怎么抹去?”兰公子微皱眉,“唐芸,你以为你改了个名字,叫豫阿拂,就真能重来了?你这种人,骗得了所有人,骗得了你自己?过去那些事,你当真能过去?”
唐芸面色微变了变。
兰公子叹息了声:“不是改个名字,就能变成另一个人,对吧。”
他随即又笑了:“或者真能如此,你告诉我,我也想试试。”
“我不是兰公子,我是镇南王,而你也不是豫阿拂,你是唐芸,青楼女子段依依所生的唐芸,在唐门坏事做尽的魔女,被无风阁主逼下山崖,又被大理寺丞所救的唐芸!”
为什么。。。。。。唐芸后退两步,难掩震惊之色。
“为什么我对你所有事知道的那么清楚?”镇南王笑了笑,‘’当年的庆楼,当年的青梅,唐芸,当年我为吃一颗桂华梅不小心将你推入井里,你当真就报复的将我忘了么?”
唐芸蓦然想起了她小时总对有段记忆有模糊印象,但又真切记不起。也依稀记得似乎有个夫子说:“因为撞到头,情绪过于激动,心里怕是受了创伤,遗忘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法。”
她想起了那晚做的那个梦,原来是真的。
“唐芸。”镇南王步步逼近她,她步步后退。
镇南王道:“你怎能让我对你有愧?怎能让我再次把你找到?怎能。。。。。。让我知道你过得那么不好?”
唐芸对这位小王的印象是——吟风、弄月。她竟从未想到,他是对她展现了这轻松的一面,而隐藏了另一面。
他竟就是当今新王,镇南王。
“跟我一起吧唐芸。”镇南王向她伸出手,“这世上只有一个唐芸,只有我知你珍贵。局势不稳,我尚无法保证未来如何,但只要我活着一刻,就会全力爱你,护你。”
这样的剖白几乎震撼了唐芸,她有生以来,从没有人对她如此坚定过。她忍不住想,如果跟着他,她一定不会再被舍下。
唐芸听见自己说:“好。”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有一丝空落和酸涩。
镇南王俯首吻她的唇:“今生今世,定不相负。”
有一个权倾朝野的男人,与你从小结缘,愿意了解他不曾参与的过去,心疼你的每一次的跌倒,愿意从此珍重你与你永不相负,唐芸觉得波折到此她这一生算是圆满。毕竟斜晖脉脉水悠悠,不是谁都有运气等到那个人的。
镇南王先将唐芸送回济世堂,说如若顺利,不出三日必来接她,两人一同回京,然而,一连三日,悠州大雨,悠州河发了水患,镇南王便不得不留下,正此时,又听说悠州前几日,接二连三地有人被匈奴刀砍死,悠州一时人心惶惶。
唐芸心定的等着镇南王回京的节骨眼上,接二连三的出事导致他们必须滞留在这儿,唐芸心情烦闷,便出去散心,却又不知不觉走到灵运客栈前。
她忽然想起那日她对顾思阙说的话:“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
她重生之后,便不再刻意回顾坠崖之前种种,只当过去的唐芸已死,她对顾思阙的感情已死。
其实一段感情湮灭在最盛之时,也莫不有它的凄凉可叹之处。
只是,当她魂魄游离徘徊,隐隐听得那巫师摇铃之时,她也隐隐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声音说,唐芸,我后悔了,你回来。
那是她心底最后的一丝执念。
只是。。。。。。顾思阙怕是不曾这样说,也从没这样想过。
那声音,恐怕只是她的求生意志所编织出的幻觉。
一切都是她唐芸的一厢情愿罢了。
夕阳西下,此时过了客栈中最繁忙的时间,顾思阙坐在二楼栏杆上,唐芸过来的时候他便看到她了,她一抬眼,两人目光便自然而然的对上了。
那一瞬间,尘嚣甚远,两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时间静止了那么一瞬,顾思阙别开眼轻咳了声道:“镇南王在前方运河边上,你若要找他,往前直走。”
“好。”唐芸僵直了脊背,往前方运河边走去。
顾思阙看向唐芸的背影,夕阳将她的背影拉的很长,那种温暖,正立在他心尖上。
她想,她不能再放任自己如此胡思乱想了,至少去到凶杀现场,她还可以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所以尽管下起了不小的雨,天色渐黑,她也冒着雨去了。结果走了不远,便见到前方离运河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就已有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她走进人群中,试图从中走到运河边上找一找镇南王。
此时突然听人“啊”一声大叫。
“倭寇!有倭寇!”混乱人群中有人喊。
唐芸心叫糟糕,她这具身体连一点的武功底子也没有。
又下了雨,雨中只见匈奴刀乱砍,血光飞溅,人群尖叫雨声嘈杂交加,即便她想呼救镇南王也是听不到。
她有好几次险些被挤倒在地,正在躲避之时,有人拉了她一下,她回首一看,果真是顾思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