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一行人便到了泠州。陈桢宪在泠州城郊租下了一个别院,院子虽长时间没人入住,但它的主人却经常派人来打扫,到也干净整洁,清新雅致。
泠州城地处江南水乡地带,景色怡人,一条泠河穿过城中。沿河两岸便是众多商家,卖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河中船只来来往往。
初至泠州,一行人便率先去了泠河。
凌夙寒不知道陈桢宪来泠州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他只是做着一件事,寸步不离的保护他,除非是陈桢宪让他回避离开。
泠河街上,凌夙寒跟在陈桢宪的身边,而他旁边寸步不离的不是尚云蔷,反倒是婧安。
婧安自打认识了凌夙寒后,便毫不掩饰自己对凌夙寒的喜欢,无时无刻不想待在凌夙寒的身边。
这种种场景,叫跟在二人身后的尚云蔷十分不悦。但按她现在的处境,她又没有气愤的理由。
凌夙寒是他主人,那女人又是公主。十七八岁的年岁,多么让人妒忌的年华。
可是,反反复复看着她与凌夙寒走的那么近,笑的那么甜,她已不想只躲在后面翻着没人在意的白眼了。
尚云蔷跨大了步子,走到凌夙寒的旁边,硬生生的把婧安挤到了一边。婧安一阵莫名其妙,大怒道:“你干什么啊?”
凌夙寒也一脸疑惑的望着尚云蔷,道:“你何故要推她?”
尚云蔷也不看向二人,只道:“公子,你不要忘了山庄的规定!”
凌夙寒领悟了尚云蔷所说的规定,蓬莱山庄不与女子亲近,尴尬一笑,道:“沐云,你误会了。”
“好啊。那婧安姑娘去那边吧。”尚云蔷目光所及之地,便是陈桢宪。
陈桢宪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局面有些微妙,便道:“婧安,你过来。”
“我不去。我就要待在之铭哥哥的身边。”婧安说着便从二人的间缝中钻了进去,不由分说的挽着凌夙寒的胳膊,将尚云蔷挤到了一边。
泠河两岸的商铺街道本就狭窄,双向都有人流,同向的话最多也就只能两人并行了,否认可就会妨碍别人行走了。
男装身份的尚云蔷,此刻根本不能拿婧安怎样,否则岂不惹人笑话,这街上人来人往的。
凌夙寒尴尬一笑,将胳膊抽了回来,后退了两步道:“靖安姑娘,你先行。”
“我不要。”婧安有些不乐意。
“好了,婧安,别闹了。来二哥这!”陈桢宪此时已看不下去了,对身边的随从游方使了个眼色。
游方便走至婧安身边,小声说道:“公主殿下,您还是先别闹了,二殿下要不高兴了。”
婧安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去了陈桢宪的身边。这才将方才尴尬的局面打破。
泠河街上的五人算是分成了两拨,不前不后的游逛着。陈桢宪、婧安还有他们的随从游方走在前面,凌夙寒和尚云蔷跟在后面。婧安一开始还时不时的回头望望凌夙寒,想过去,但每每她有所行动之时,就被陈桢宪给拽了回去。
折腾了几番,她自己也觉得没劲了,便也打销了念头,自顾自的各个商铺来回逛着。
尚云蔷和凌夙寒到对这些商铺的小玩意没啥兴趣,到时这泠河四下热闹的景象确是吸引人的。不过,他们还是要每家店每家店的跟着,防止有不轨之人。
一家玉器店的门前,凌夙寒伫立良久,犹豫不肯前。
“公子?”尚云蔷见凌夙寒许久未动,便不由唤了一声。
凌夙寒回过神来,便欲跟上去。婧安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拉着凌夙寒便进了玉器店。
靖安四下看了看,道:“啊……这店还满大的嘛……”
“几位客人,想选什么样的玉饰?”店里的一位丫头迎上来问道。
“之铭哥哥,你想买什么啊?”婧安一边看着柜子上陈列的饰品,一边问凌夙寒。
凌夙寒答道:“我不买……你选你喜欢的就好。”
“那你帮我选一个,我看这些都还满漂亮的。”
“我不懂……”
“哎呀,之铭哥哥,不用你懂,你看哪个漂亮就好了。”
凌夙寒暗暗叹了口气,便认真的看着柜子里的玉饰,他的目光来回穿梭,突然定格在一个玉镯之上。
凌夙寒指了指那白玉手镯道:“可否将它拿于我看看。”
店里的丫头便递过了镯子,附和道:“公子,可真是好眼光。这镯子无论是材质和样式都是上品……”
尚云蔷的目光也定格在了那白玉镯子之上。那镯子乃上等的白玉雕刻而成,镯子的一处雕嵌有一朵盛开的花朵,像极了当初在碧阳宫他送她的那一个。只是,当初他送的玉镯,早已摔碎在蓬莱山的无丈之崖了。
“老板,这个我买了。”凌夙寒也不知他为何想买这个镯子,可就是想买。
凌夙寒付钱之后,婧安接过店家手中已包装完美的玉镯道:“之铭哥哥,其实你不用送我的。我自己可以买的。”
“婧安,这个不是送你的。”凌夙寒伸手想要回玉镯,却被婧安躲开了。
婧安一脸笑意道:“不是送我的,那是送谁的?”
凌夙寒愣住了,心中迟疑着:‘是啊,我为何要买这个镯子?我又没有想送之人。’
便作了罢,不再打算要回玉镯了。
见此状,尚云蔷便上前趁婧安不备一把夺回了玉镯,道:“公子说了,不是送你的,你还要!”
“喂,你好大的胆子,本公……本姑娘的东西,你也敢抢?”
“怎么着,只准你抢我家公子的东西,不准别人抢你的东西?”云蔷反呛道。
“把镯子给我!”婧安怒道。
“想得美!”
要不是这时候陈桢宪反应快,及时拉住了婧安,婧安估计直接在店里和尚云蔷动起手了。
陈桢宪道:“婧安,你别闹了。”
凌夙寒道:“沐云,你把镯子还给她。”
“不行!”
“休想!”
婧安道:“我看你这人长的白白净净的,怎么这么不知规矩!之铭哥哥送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抢走?”
尚云蔷回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在胡搅蛮缠!我们家公子可从来没说这是送你的!”
“你好大的胆子,我要砍……”婧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桢宪捂住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婧安,你闹够了没有!”陈桢宪怒道。
婧安用力挣脱开来,语气哽咽道:“二哥,你帮外人都不帮我,你太过分了!”说完便气着跑出了玉器店。
游方见状立马跟了过去。
陈桢宪赔礼一笑,也跟了过去。
凌夙寒对尚云蔷道一声:“你太放肆了!”便追了上去。
只留尚云蔷一人呆呆站在玉器店,一时没了方寸。
‘我方才到底在干什么?一个镯子而已,又何必呢?给她便好!’
‘可,真的只是一个镯子的问题吗?’
“公子……公子……”店里的丫头唤着尚云蔷。尚云蔷这才意识到,再不跟上去,可就跟不上了。
出了玉器店,尚云蔷便真的看不到那四人了。诺大的泠河街上,她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尚云蔷凭着直觉便向前找去,可穿过整个泠河街,她依旧没能找到那四人。
也走累了,尚云蔷便在街尾的一处凉亭里休息,此时夕阳西下,天边被晚霞渲染的竟是红色。
凉亭里还有三位大婶正在聊着天,用着她没有听过的方言。
尚云蔷打开了玉镯的盒子,看着镯子上那盛开的花朵,一滴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