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梦了……
又回到了上一次三百年前魔宗出世,生灵涂炭。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此刻,双方的余兵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头领疲惫而决绝,仙魔界的终极决战,已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只是在此刻,天地混沌,仙山倾,圣水竭,魔宗威压一出,百兽臣服。
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倒下的人,眼里映出妻孩那浅笑着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而那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盼响起,白欢殣隐隐看见一团白影和一众仙施着阵法,那团白影,正是和她朝夕相处地师父,以及她在古籍中看见的上古十二仙。“师父……”白欢殣呢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这般心痛与痛苦?白欢殣感到身体承受着强大的力量,犹如千万只的蚂蚁在全身血管里爬着,撕咬着……“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她双腿紧地夹着铁链,靠着手臂向前缓行,此时那铁链不知为何,竟又“啪”地一声断开,甩着那个充满了邪恶的她没入具下层层厚雾之中。
白欢殣刚才拼尽全力才刚稳定,再断掉最后一根铁链,她怕是全部体力都要耗尽了。白欢殣运功,拼命调息运起仙力正要探寻,却听见旁边几个小仙尖叫起来。
“魔宗!魔宗过来了!”白欢殣诧异不已,再看朦胧地天空中,那个熟悉的白影。原来她上一世,是那么地邪恶,以自己魔宗地身份毁天灭地,以杀人灭口为游戏,毁了仙界,毁了众神,更毁了师父……
白欢殣努力地回忆着上一世,一颗心禁不住悲痛起来,师父这是要杀了她么?白欢殣一震。
--他想杀了她?死过的心,难道还能再死一次么?
白欢殣绝望地微微仰起头,闭上双眼。许多记忆碎片出现在脑海中。
“宗主千秋万岁!属下甘愿誓死追求。”
“你毁了仙界,你万罪该死……”
“魔宗,这你所犯下的滔天大罪,要如何弥补?”洛凡听充满寒气地声音在白欢殣耳畔响起。
白欢殣一阵心痛,顿时乱了意识。对!这不是师父,真正的洛凡听,已经和她一同重归于好了,他一直在浅清殿,一直在仙界,一直在陪着她!她没有,她不会!她没有做对不起师父的事,更没有毁了仙界……
白欢殣轮回一场,历经生死,她没有任何理由,再去躲避。“够了!我万罪该死……不要……不要。”那一世,所有人都说她做错了,他们说不过梦一场,我执念至深实为荒唐。
可是世上从来就没有对错分明,人如果没有执念,永世长存有何意义,人如果不曾拥有爱,万般不忍何必做态。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的,而我这一生最大的执念,不过一个你,洛凡听,你可曾知道?你上一世为了天下杀掉了我,而前世几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世我再次陪在你身旁……白欢殣眼睁睁地看着上一世的自己一次次被逼疯,不死不伤疯成魔……
逆天道而行又有何难?上一世她能做到,现在也可以,只不过,她太累了……
这一世,她终归不是仙人也不是圣,更并非魔宗,这一世再次遇见洛凡听,她终归只是个孩子,白欢殣似乎没有任何心愿,只想要静静地,简简单单地陪在洛凡听身边,永远做他的弟子,听着他说话就足够了……
“师父!”白欢殣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依旧是在床榻上,微微松了一口气,上一世……自己害死了他,是她害死了他!白欢殣忍不住心痛,她以为,她要失去他了……白欢殣双手捂着脸抽抽噎噎地,上一世,居然是自己亲手伤了师父……
“殣殣!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漾漾躲在绢门后。
“可以。”白欢殣赶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强扯出一个微笑。“漾漾,师父呢?我师父他怎么样?都是我……都是我……”白欢殣低咽着。
“殣殣,你怎么啦?尊……尊者他好好的呢,他在浅清殿前面。”
白欢殣怔了怔神,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奔向洛凡听。
不知是上天慈悲还是命运捉弄,她终于再次遇见他了,她终于再次遇见他,却是已经忘却了她的眉眼只念着有那个一个他。
白欢殣无助地看着洛凡听,生怕是一个美梦,自己一醒来,又会回到那一个血腥地地方。她是魔宗,师父活了上千年,又怎能不知道她的身份?却不顾天命执意要收她为徒,本收她为徒,就是在与天斗……
“怎的了?”
“师父,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魔宗了……”
洛凡听一惊,果然,还是瞒不住她了吗?
“欢殣,你知道了?”
“师父……对不起,我不该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白欢殣无助地抽泣着。“你早就知道我是魔宗,为何还要将我收归门下……”
“小殣,师父相信你本性纯良,不会随随便便置人于死地,虽是魔身降世,但你却从未做过残害生灵之事,既然无法改变,师父又何尝去躲避呢?”
“可是……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做了毁天灭地地事,师父会杀了我吧……”
洛凡听不语。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有这一天的……
“何必执着于以后的事呢?师父能陪你一天是一天,师父只希望你能够做一个简单快乐的女孩,明白吗?”
“弟子明白……”白欢殣点了点头,是啊,虽然说她魔身降世,却一直从未做过残害生灵的事,她明明没有错,师父也没有错……又何尝于执着着上一世的生生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