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二人在客栈中整理着衣物头饰。“漾漾,你变成人了,这些东西给你好了!”白欢殣叠着一件件襦裙包在一起,手上还握着几个头饰簪子。“殣殣,这么多漂亮的衣服……都是送给我的?”漾漾激动地翻看衣物。“是啊,开不开心?”“开心!当然开心了!”漾漾一把抱住白欢殣。“殣殣……你的宫花上刻的是什么啊?白……白喜知?”漾漾别扭地捡起宫花念了出来。
“师父?你找我?”白欢殣尴尬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洛凡听,毫无防备,轻轻地推了推漾漾。“小殣,和漾漾随我来吧,徐清掌门说想见见你。”“哦,好……”白欢殣点点头,拉着漾漾,屁颠屁颠地跟在洛凡听身后,来到蓬莱大殿。
“弟子白欢殣,叩见徐清上仙。”白欢殣连忙行礼。“不必,请洛凡听上仙和白师妹入座。”
洛凡听面无表情,坐到徐清身边,而白欢殣则和漾漾坐在一起。“哇——殣殣,好多吃的啊。”漾漾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白欢殣的衣角,看着对面两个人扭扭捏捏紧张地样子,徐清差点没笑出声。“吃吧,不必客气。”徐清招来两名仙婢在四个杯子中倒满酒,桌上,则摆着几盘热带水果。
闻言,漾漾再束缚不住手脚,和白欢殣伸手摘了一串紫葡萄直往嘴里塞。
“好甜啊,好好吃。”白欢殣赞叹道。二人没吃几个,就看见洛凡听冰冷地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白欢殣心道不妙,小心翼翼地把已经拿在手里的葡萄放回盘中。
“小殣,这热带水果含糖量极高,不宜多吃。”
“好的师父……”白欢殣扭扭捏捏地道出一句。徐清干咳两声,尴尬地看着师徒二人。
“那尝尝我酿制的桃花酒如何?”
“好啊!”白欢殣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甜甜的,比茶更香,却不是茶,比酒更浓,却不是酒。白欢殣刚想一饮而尽,楼君知就立刻制止,
“师父?”
“小殣,别喝太多酒,你忘了上次醉成什么样?”
“哦……”白欢殣放下酒杯,玩弄着衣角。
“凡听,你这是什么意思?”徐清无奈地摇摇头。师父大人到底什么意思?一点东西也不让她吃,还让她来?白欢殣差点抓狂。宴会很快过去,白欢殣和漾漾一点东西也没有吃,饿着肚子,闷闷不乐地回了客栈。
“殣殣,你说仙尊为什么不让我们吃啊……”
“我怎么知道。”白欢殣托腮,良久,手袖里竟多出一串葡萄。
“殣殣!”漾漾眼睛一亮,要扑上去抢。“殣殣!好啊你,居然私藏东西吃!哼。仙尊不是不让你吃吗?”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啊!”白欢殣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给我吃一点。”
“不要!”白欢殣忙收起葡萄,小心翼翼地藏在怀中。
“那我可喊咯——仙……”白欢殣连忙捂住漾漾的嘴,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递给漾漾一小串葡萄笑道:
“好了好了,给你还不行嘛……别让师父知道了。”
“哼!”漾漾闷哼一声,靠在白欢殣肩上。
“殣殣,我晚上和你睡吧?”
“你?你才幻化作人,灵力不足,想被我压死啊?”
“哪有那么容易嘛……”
“好吧好吧。”白欢殣随意整理了一下被单,跟着漾漾躺到床上。
跟着洛凡听在凡间历练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第二日。远远望去,天一山青翠,山峦相叠,群山掩映,浅清殿伫于山顶,如往昔般一片清冷肃穆,然而这些年因掺了来往众人的喧嚣,倒多了丝人气,显得温软了几分。正是上午,十六位长老皆在大殿议事,门中弟子也都各司其职,一派整齐景象。此时距离洛凡听师徒二人下山历练已过去半年,众人因为这件事心情都不错,连带着气氛都欢快了。
“哎~”一声叹息响起。蓬莱客栈后院中,白欢殣拖着腮,一副哀戚戚的模样,漾漾则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翻弄着白欢殣自人间带来的各种新奇玩意儿,一边一脸傻笑。
自变成人之后,她天天和白欢殣乐得清闲,两人此时都快忘了大殿的门朝哪边了,吼吼,她每天吃饱喝足,调戏调戏她殣殣,不知多逍遥自在。虽然她家殣殣依旧很别扭,从不承认这些是专程带给她的。
“殣殣,这个是什么啊?”漾漾举起一面鹅黄色的面纱仔细端详着。白欢殣看着那一面面纱,微微出神,那是上一次在崔怜城内早市时洛凡听送给她的……
那一次吃了早饭,洛凡听就带她去了早市。摩肩接踵,路边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讨价还价,蔬果琳琅,这是真正的人间烟火,如今两个仙人置身其中,多少有些违和。
白欢殣其实还好,蹦蹦跳跳看什么都新鲜,不像娴淑的小媳妇儿,更像是调皮的闺阁姑娘。
可洛凡听就不同了,虽敛了容貌,也换了衣服,但那周身的气质,实在让人敬仰。
白欢殣当然也注意到了,望着那一袭白衣轻叹。没办法啊,他家师父大人真的和人间烟火这个词不沾边,仿佛天生的仙人。收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白欢殣继续好奇着街边的小摊。这里民风开放,但女子多少还是有些保守,她们走在街上就见有些女子戴着面纱,很好看。
于是在路过卖面纱的小摊时,白欢殣停下了脚步。摊主热情地介绍着,说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白欢殣对着镜子比了半天,也没个主意。红色的是好看,但总觉得太艳,有几分妩媚。湖蓝的也很好,但会不会显得老气?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洛凡听拿过其中一个付了钱,便领着她走了。
白欢殣将面纱两边的勾钗插进头发里,抬眼看着楼君知笑。鹅黄,这样娇嫩的颜色才配得上她嘛。
明眸善睐,轻纱遮面将她眼睛衬得愈发大,泛着水灵灵的光。楼君知很想捏她脸蛋儿,却被面纱隔住,转去将她碎发别到耳后。
听到夸奖的白欢殣心里笑开了花,往前跑了两步又倒退着走,一定要将正面留给他。
“小殣,小心撞了人。”洛凡听快步上去搂住她肩膀,白欢殣撒娇地笑,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面纱,你若是喜欢,送你便是。”白欢殣摸了摸柔软的纱布,有些不舍地递给漾漾。
“不要,这是仙尊送给你的,我怎么能要?”
“连你都知道啊。”白欢殣哭笑,将面纱再次收入墟鼎中。
“走吧。”白欢殣拉起漾漾,往蓬莱大殿走去。
“去哪?”
“找师父。”此刻,洛凡听和徐清正悠闲地坐在大殿内下棋。
“没想到一贯不收徒的你,也收了个徒儿啊,你那徒儿,还真有点意思。”徐清打趣道,楼君知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棋盘,没有回答。他哪一天,要是也和洛凡听一样有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徒弟陪着要有多好。
“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洛凡听淡淡地回答,转头看了一眼倚在门框的白欢殣。白欢殣跌跌撞撞地跑到楼君知身边坐下。
“会下棋么?”徐清突然开口,放下手中的棋子,满脸笑意地看着白欢殣。
“回…回上仙,会。”
“那与我下一盘棋如何?”
“啊——这……这。”白欢殣不安地拉住楼君知的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事的。”洛凡听拉回袖袍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