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看着老郑的面孔忍不住乐开了。他们劝说别人的时候，眼神，表情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会给人带来不舒服的气势与压迫感。
“你笑什么？”老郑觉着困惑，好好的小伙子，总散发出一个老年人的深谋远虑。真不知道应该为他感叹还是该难过。
“您叫我来，不就是想试探我的诚意吗？”郭晓顿了顿，边思考边说：“外人知道罗帆是我朋友，张康跟我聊完也想不开了。外人肯定觉得，我的嫌疑最大。除了合作这一条路，我在你面前，还有的选择吗？”
老郑很少遇到有让他不自在的人。郭晓的话句句戳在他胜券在握的心上。工作这些年，老郑什么场面什么难缠的都见过。眼前的年轻人，有着不合时宜的成熟，让老郑第一次觉得恐惧。
“也没那么严苛。总得你自愿。但是我想，站在你的角度，考虑到身边朋友的安全。你会拿出我想要的东西。”老郑掐着郭晓在乎的点，高下立见。
郭晓从包里拿出档案袋，“里面的东西，有刘杰补充的，有认识刘杰的朋友转交来的。也有我指使别人偷拍来的。我想足够你们整栋楼，还有隔壁街扫hei忙上一周的。”
“你讲的这么专业，还以为是我们自己人呢。”老郑拿过去稍微看了一下厚度，寻寸狐疑觉着郭晓留了一手。
“这是最大的诚意。我也有自己的公司要经营，规规矩矩做生意免得以后过来招呼。”郭晓晃了晃手机，“我能走了吗？”
“陈宇送送~”老郑心里嘀咕，终于可以把他送走了。
……
到了楼下，“留步吧！”郭晓停下来面向陈宇，“接下来，我会用自己的专业打败罗帆背后那些人。希望你们的速度能比我快。”
“下zhan书？”陈宇笑了。“下回见，郭老板得请客。”
“请客没问题。就怕你不敢来吃。”郭晓想到林奂，“她还好？”
“入睡困难，总做恶梦。今天约好见医生的，她又被叫回去开公交上路了。”陈宇说起林奂，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心疼。
“真喜欢就早点收了她。那丫头，也就你能镇得住。能扛事又那么喜欢你。千万别错过。”郭晓对他摆摆手到街上坐出租车走了。
……
乌山开车接上周福，陪亮子的家人去领yi体。好歹曾经同事一场，三个人多少还是有些缘分。乌山请律师准备起诉民事赔偿。他怕周福有阴影过不去，就叫来一起送送。
“你要是接受不了就算了。”乌山最后一次确认周福要不要一起去。
周福苦笑着低下头，“我记得离开公司那会，是亮子给我叫的车。他说一定做出样子给我看，不为别的就只是问心无愧。咱们这活，往好了说是挖掘真相，说难听点是适时吹捧。做出样来，真难。”
“亮子做到了。”乌山看着前方，眼圈也跟着红了。
其实唐铁的紧迫感，不在于有人偷偷来打听他这个人。而是罗帆被那些中年男人支配，在高尔夫球场东奔西跑的模样，让唐铁心生怒火，脸拉下来也挺明显。
张康经营天然气公司被迫进入后期瓜分阶段，投资人纷纷走程序等着资金回流。这其中唯一接盘者罗帆开始申请接管。盘点中张康欠贷款数额巨大，罗帆不能偿还其中催还欠款的三份su讼。只能眼看着一个叫丁灿的老板全盘接下。
罗帆找了所有关系，最终丁灿家属关系一栏，让他想到城关所每天笑嘻嘻的丁汉。算下来，还有一个月他就要正式退休。罗帆失去了吞下蛋糕的机会，同时也收到了配合调cha黑子绑他的后续。唐铁看着那张单子，沉默片刻对他说：“瞒是瞒不住的。我去承认，还能跟你撇清关系。”
“没人能全身而退。”罗帆又补充道，“你面对的是陈宇，还有好几位目击者的证词。而我也逃不过郭晓的摆布。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信任我。你现在去又能改变什么？”
唐铁被罗帆困惑目光盯的无奈，笑了笑说：“在认识你之前，张康曾经是照顾过我的东家。你进入我的生活以后，我跟他断了联系。”
罗帆没想到唐铁会跟自己说实话，“我又不是不知道……”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唐铁经历的人和事比他要多，能一直被唐铁保护着却是罗帆没想到的。
“抱歉，现在才跟你说，是我以为永远不会有开口的机会。”唐铁掏出车钥匙和手机放到桌上。“就算最后输给郭晓，我也希望能听到你把那几个老家伙收拾的好消息。”
“那几个老家伙，根深蒂固，我哪有那个能耐。”罗帆语气软下来，眼睛也有点红。“以后还会见面吧？”
罗帆说的以后有点诀别的意思。以唐铁丰富经历，自投罗网怕是以后再也不能见了。唐铁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到他面前，“我的分身送你。从离开家就一直戴着。其实你很好，只是别人不知道。”
……
唐铁走后，罗帆戴上戒指。他有点恨郭晓多管闲事，气自己不能尽善完美。如果说能力技高一筹，郭晓确实被罗爸夸赞过。以前是罗帆自负，现在他承认自己失败了。最后的挣扎还可以制造难忘的惊喜，还不到崩溃的时候。
中午，陈宇接到电话的时候，老郑正坐他办公桌上吃盖饭。挂了电话，老郑回头问：“唐铁要来？”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宇知道老郑心里有底，继续问：“你这么踏实，早知道他要来？”
老郑把没吃的火腿肠夹到他碗里，语重心长的说：“从唐铁个人经历来看，他崇拜有情有义的侠士。罗帆对唐铁来说，是把他拉出泥潭的贵人。又给了一家叫俱乐部的档口。替罗帆扛事，是真不在乎自己会承担什么后果了。你跟他聊的时候，找一个侧重点。主动来的人，可不容易拿下。”
陈宇没什么思想准备，老郑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搞砸。付飞眼馋的不行，要知道老郑很少把这种实践机会给徒弟用，他半撒娇道：“师父，我跟着宇哥一起成吗？你看这机会难得。”
“付飞观察找破绽，陈宇拿住谈话主题。”老郑巴拉完最后一口，招呼同组的兄弟抓紧开工。
……
唐铁面对陈宇的冷淡的目光并不慌张，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报fu性的压迫感。付飞一直不厌其烦擦桌子。声音的敏感度会让人烦躁。陈宇在桌子下面给他竖起大拇指，付飞回应确认的手势。倒三杯热水才消停下来。
“想聊什么？”陈宇问。主动权归唐铁，自说自话，高低立见。
“黑子绑罗帆，我看到后一直跟着他们到了旧厂房。鞭炮是我放的。就是能让里面的人找机会逃出来。”唐铁停顿一下继续说，“黑子作恶多端，我只是清除了一个害群之马。”
“还有呢？”陈宇端起杯子追问。
“刘杰……我跟他到了城关所。是因为他威胁过罗帆。”唐铁的话有了明确的指向。一切都是为了忠心护主搞得阴谋诡计。
付飞噗嗤一声笑了，“不好意思啊！没忍住。上班路上听的水泊梁山评书，侠肝义胆的人还真不多见。那，能说说您对刘杰的个人评价吗？”
唐铁思考一下继续说：“谨小慎微，心事重重的。”
“罗帆最近才用你当秘书兼司机。巧合未免太多。”陈宇直接喝完一杯开水，中午确实有点吃咸了。
“老板心情不好。公司里，只有我知道他的饮食习惯还有出行路线。他不喜欢被打扰。”唐铁所有回答无懈可击。付飞记录的时候感觉对方有些棘手。
“那咱们细说一下，黑子跟你的人生轨迹。”陈宇的功课做的很细致。
黑子的生意经有点长。以前的他在港口做天车搬运。后来跟几个想出人头地的兄弟，做起承包仓库的生意。时间久了，跟几个商会的秘书有了生意上的联系。黑子也竭尽所能为他们提供存储安全。有些不合适的物品，也被他们揽下来。当黑子手上有了那几位老板的把柄，当初合作的兄弟不敢继续下去，陆续离开了黑子，各自找安稳的工作谋生。
那几位会长想到用黑子结实张康，利用他做天然/气生意的渠道，引来更多的投资者目光。黑子被打击处理过几次。在唐铁门前跟曾经的兄弟打起来，起因就是借钱交保证金。以黑子现在混迹的档次，没人愿意多借给他钱。张康听从安排，在街上看到黑子的境况，叫秘书给他递了名片。
后来，黑子正式摆了一桌酒席，认识张家三兄弟。并且承诺有什么事，他都可以代替出头。从此他们四个人开始了呼风唤雨的一段人生。
罗帆能惹到黑子，一来是为张康出头。二来唐铁在他落魄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承包商业街维修水电气的工作。梁/子也是这么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