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穿着曹爷爷夏天送给我的秋衣，他在八月就被家人接走了，说是给他请了私人医生。他每周都会打电话给我问我医院怎么样了，今天我给他打电话说：“您挂念的何奶奶凌晨病逝了，您要保重身体。”曹爷爷停顿了一会儿：“是吗，我得来送送她。”我说：“后天她的家人就在医院给她火化。”其实想谈恋爱的是曹爷爷自己，我刚来这里就看出来曹爷爷喜欢看着何奶奶笑，老是送花给她。

　　张三看着我给曹爷爷打电话一脸伤感的拍拍我的肩膀，“你也节哀，等这事了了，我们兄弟五个去XZ旅游怎么样？小胖前几天还跟我通话想请我们去他工作的上海玩。”我抬头看着窗外的天，“你和小胖订好计划告诉我，我真的想离开香港去其他地方看看。”张三还想说什么，“兄弟看开点，比如我家想搬来香港也难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嗯。”我语气很平淡但心止不住向往香港外的生活。

　　今天过得很快，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升起曹爷爷第一个来看何奶奶。他进来那一刻看见我站在灵前装饰菊花他轻声说：“小荷不喜菊红柳绿，她只喜欢荷花，一定要是红色。”我犹豫的问他：“现在还会有荷花吗？”他只是说：“把这些花都撤走，昨日托人寻来一些我亲自摆上。”

　　我又默默拿走花，站在门口看着他默默流泪，“小荷花老头子我就快下来陪你你要等着我啊。”两个机场工作人员中午送来荷花，面对何家人惊讶的目光，曹爷爷默默选出最好看的七支放进白色的净瓶里摆在遗像前，整个灵堂摆满了各色荷花，像无水的荷塘静谧庄严，也许是我这辈子看过最好看的灵堂，曹爷爷守了一天一夜直到夕阳西下抱着何奶奶的骨灰盒和何家人乘车离去。

　　一周后我从停尸间工作的大叔得知何奶奶的墓地定在中山墓，明天下葬。我打电话宽慰了曹爷爷几句和三个好兄弟、张三、小发、蓝英去参加葬礼。

　　第二天出门天阴沉沉的冰冷的小雨被风吹在我黑色西装上，只有张三还有心情开玩笑，“李四这么穿更帅气，平日我怎么瞧不出来。”蓝英泼冷水道：“吊儿郎当的，今天什么日子？小心曹爷爷抽你。”就这样一路沉默到场，一同来约三十多人，我们站在后面看着整个仪式落成又默默离开。看着路上离开的众人我突然说：“看上去曹爷爷很伤心。”周小发轻轻在我旁边提醒：“喜欢的人去世了当然伤心了，我们都别说了走了走了，小树苗你请好假了没？”张三轻咳，我们就这么来了又走。

　　转眼一周过去这件事落幕我也请好了假，曹爷爷也许以后不会打电话问我医院的事了。按照约定最忙的警察也请了假，没错蓝英是我高一个年级的表哥，我们一样不讨喜没什么朋友，可是他身体比我好考上了警校，虽然到现在只是普通警员我也好羡慕。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一号的机票香港飞上海，我坐上大巴难得去一回机场，看着四周景物变幻精神不知不觉恍惚起来，我一直站在一楼此刻却觉得站在半空，想爬上对面的顶楼却一步也走不动。和朋友碰头后像往常一样微笑，登机。表哥从张三那得知我厌世的想法特地和我坐一起想劝我，“哥知道香港的生活不如表面那么如意，是哪里想不通了？告诉哥给你改解改解。”

　　我想说的话会让他失望，“我想说这一辈子一直过下去有意义吗？对吗？我不知道爷爷是怎么过过来的，我想知道。”一句话让表哥哑口无言，张三坐在我后面拍了拍后座，“人生不止你现在看到的，人生会改变，换一个地方生活就变了。人生有许多这样的变故，只是你的生活一直很平静，发生了什么变故你不知道，听得懂吗？”周小发也坐不住了，“你从小过得太简单一点打击都接不住，这回去世的还不是你喜欢的人，下回你表哥意外去世你怎么办？小时候捉迷藏还天真无邪，你抓住了我这个玩伴你不就有朋友了，遇到张三不就是变故。”

　　看着周围乘客渐渐投过来的目光，我声音放低说：“”“嘘，大家不要激动别人都在看我们，我还没寻死觅活吧，只是很多事现在想不通、做不好。”“哦，这样啊。”表哥对我轻松一笑，“你从小都是这样过来的，想做出改变得慢慢来。回家要和姨夫多聊聊天，你知道我也是个内向的人，可是工作、结婚需要跟人交际，看着看着就懂了。”对张三笑笑，“我说的对吧？表弟你还得好好跟张兄学习。”我转头看去张三煞有介事的点头，小发接着说：“首要任务是学习张兄的泡妞秘籍，我最近听赵董说张哥要结婚了，真的假的？”

　　我轻轻一笑：“我见过嫂子了，郎才女貌很般配。这几个月你们工作忙没空出去玩，等收假回香港聚一聚。”周小发和张三同声说：“这就对了嘛。”表哥满意的看着我笑：“多想些事是好的，但是想开点。”

　　我从恍惚中清醒，兄弟四人开心的走下飞机，小胖高兴的举着张三李四的接机牌被张三看见一把撕成两半，“小胖墩涨本事了是吧？举着这玩意好看吗？”小胖一脸委屈的辩解：“我怕张哥认不出来我，是个误会下次不会了。”张三一把扔在地上，“你知道就好。”

　　五人相互介绍一番后小胖连忙捡起接机牌，“公共场所不能乱扔垃圾会罚款的。”张三问他：“罚多少？”小胖指着不远处的告示栏，“一次二百五。”我们没忍住都笑了出来，我岔开话题问道：“我们这次是去哪玩？”小胖反问道：“你们不知道吗？”张三解释：“他最近心情不好。”

　　“哦。”小胖掏出背包里的六张地图分给我们，“我划红线的是上海著名景点，这次开车出去看风景很惬意的哦。蓝色记号是我家，住处是旁边的锦江之星，我听同事说来上海玩吃正宗淮扬菜选锦江之星最好。”“哦～。”我们认真听着。

　　“因为有两周时间，五天后还是来这个机场，我们飞去云南昆明机场，转车去香格里拉也许还能采松茸。”我挑眉，“时间会不会太紧张了，我记得你上回朗诵《蜀道难》说去爬蜀山，看大熊猫。”小胖缓口气解释：“都去看看吃个饭而已，时间一点都不赶。我十月份在香格里拉预约了一位导游可以去采松茸哦。”蓝英表哥看着他手里的地图撇嘴，“兄弟你这都不是直接飞到目的地，转车的话时间肯定来不及。”张三苦笑：“我就不应该交给你，要不是我没去过四川我怎么会相信你。”周小发坏笑道：“太有才了，路线策划的很好兄弟支持你。”

　　小胖张开手郑重道：“我真的去过四川今年去成都都不止十回，因为那里的四川火锅太好吃了。”周小发看着我们笑继续问：“上海没有火锅吗？”小胖点头，“香港应该也没有四川火锅吧？”周小发却说：“香港有沙茶火锅类似东北的打边炉。”我觉得刚刚的话不好笑了接话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小胖说的四川火锅肯定不一样。我们都不笑你继续说完好不好？”

　　小胖郁闷的开口：“嗯，香格里拉没有机场，我觉得转车路上的风景会很美，怎么能错过呢。体验采松茸一天后张哥说这次旅行他请客，买一辆小轿车自驾往北开向成都，然后从成都机场回上海转机香港。人家安排得多好啊，你们不懂。”听小胖说完张三仔细看着地图上的金沙江安慰道：“兄弟都懂得，这一路顺利的话风景是极美的。不过路修好了吗？”小胖叹口气解释：“正在修建。”蓝英和周小发也说：“我觉得可行。”顿时四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蹙眉看着地图，“我个人比较闲，上海以后来找小胖聚餐可以慢慢看，明天拜访伯父伯母后我们飞去昆明大家觉得怎么样？”小胖点头同意，张三很上道的牵住小胖的手鼓励到：“我突然觉得小胖墩这计划很好很特别，旅行结束后你说的小轿车哥哥送给你为之前态度不好道个歉。”小胖墩抬头看天松口气回答道：“那行吧，几位朋友远道而来满意就好，那去酒店？”我们应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