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就不怕被她知道,你是这样对待她师父!”在印象中,小徒儿最是尊师重道。
“哦,几千年的老家伙了,到头来还要靠徒弟撑腰吗?”安无忧顺势讽刺,“也是,要不是你那时候正巧被追成过街老鼠,想培养个能做靠山的真徒弟,又有谁能逃脱你的魔掌?”
真实目的被揭开,他脸上不太自在,压着怒火。是!要不是当时危机大,他能诚心收徒吗?天赋越高不就越好。
但现在不需要了,现在的须发全白就是证明,只是仗着修为,他曾经俊俏的完颜还不算老。
安无忧态度不好,他并不愿意见何术秦,更不想妘儿见他:“把那只螃蟹的传音符都拿出来。”
他怀疑这个魔修想私下找机会联系妘儿,也不想想妘儿现在因为倒霉拜了这么个师父,心魔缠身,怎么都不能让他表明身份,加深刺激怎么办。
说起这个,何术秦更加生气,出关找不到徒儿,乾坤玉瓶的气息也消失了,不料最后在一只从海域爬出来的螃蟹上,还是吃了化形丹的雄蟹。
“你们把本尊的乾坤玉瓶让一只螃蟹养虫子,这像话?”
“相比囚禁女修女妖,真不如养虫子。我不想跟你多废话,从火毛手里拿走的东西全交出来,还有,现阶段别出现在妘儿面前。”
说完见何术秦不甘心,又补了一句:“别逼我动手。”
他还就不信了……识海,刺痛!
“这是最后一次,看在妘儿面上。”这次安无忧自己动手摸走所有的空间储存法器,“你也就妘儿一个弟子,在没断绝师徒关系前,妘儿继承你这些也是理所当然,对吧?”
何术秦震惊安无忧的神魂强大,同为合体期,但自己的神魂被完全碾压,触不可及。
没有人能在短短几年间,能提升这么多吧?哪怕是人妖之子。
总不能真的如他自己说的,他比天眼更得天道厚爱吧?那还要天眼做什么?
当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抢劫一空,人已经跑了,怒骂一声:“混账东西!”
“畜生不如!”
这下识海震荡,身体不受控制直挺挺栽倒。此时此刻,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面色跟须发一般,意识清明,但难受至极。
一道声音在他识海中炸响:“别试探我的好脾气。”
呸!见鬼的好脾气!
何术秦气,却更无力。
这种被踩在地上践踏的屈辱感,早就淡忘在时间长河中,如今重新体会了一遍,一时半会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偏偏,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败下,还是对方手下留情。
曾经他就算是对上剑尊,也不至于这般没有发挥的余地,如今功法的缺陷补全,从此阴阳魔君(尊)成为阴阳尊者,换来的却是这种窘况!
苏笑妘是他弟子,正经的弟子!
安无忧回到今生殿,把何术秦的空间储存宝物内的东西理了一遍,从火毛那得来的传音符全部销毁,他不可能给火毛送过去,那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至于其他,重新收回去,将来找个机会,看妘儿想不想要了。
现在,他想去苏家,但很郁闷。
南墨这老小子大晚上拉着妘儿下棋没完没了,叫什么事!
知不知道妘儿是在待嫁啊!老祖宗老祖宗,上十九代的舅老祖就不是外男吗?
安无忧倒在床上,被褥已经换新,还是大婚的专属颜色,他想着明天要怎么办。
辛苦熬了半夜,安无忧真心觉得,普凡域的婚嫁太过讲究,修士的道侣大典也很隆重,就是没这么多有的没的。
比如接亲要等吉时,早去还不行,到早还要等着,即便纳戒开道都不行。
对苏家这边来说,早到完全不是问题,有拦亲环节嘛,而且南家、龙族、丹云峰,一个个抢着当苏笑妘的娘家人,他们这边多的是出战的选手。
武,没人能打得过安无忧。
文,不说自小看遍妖皇宫藏书,从红岛出来后,强大的神魂加持下,神识四处探索,找个能难住安无忧的题,是真不容易。
小白虎想到一个好主意,传音给南铭夏。
南铭夏觉得这个可以有,就是不太敢说出来,目光四处游走,寻找目标,看到敖战,这位可以。
“白四太子,我们想到一个好题。”
敖战目光投过去,也传音:“说说看。”
在今天之前,没有人知道安无忧这么难对付,各方面涉及不说,还精通,连普凡域的历史,都比那些要考功名的书生强,那出题的书生都喊先生了。
“让他跳舞,四太子觉得怎么样?这样难得的机会,过了今天,以后可就没了。”南铭夏蛊惑,自己不敢说,唆使龙开口。
敖战很期待,看着安无忧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辈子应该就这独一次了吧?
“……”结果,很不幸,几次张嘴都没能成功。
而暗中动手的家伙,谈笑风生,结束一题后,上前两步,笑盈盈的等在下一个所谓刁难。敖战很确信,除了安无忧,没人会对他出手,还是这么关键的时候。
我不该臆想,我应该直接说出来。敖战很后悔。
现场很热闹,气氛很足,除了出损招的小白虎和转嫁风险的南铭夏,没人发现敖战的异常。
两小衰:出师未捷身先死,白四太子好没用。
三步一题,如此紧密的拦亲刁难,也没消耗多少时间,眼看房门就在面前。
小白虎就觉得,一个个太正经,苏家的人出题关于普凡域,其他出题都围绕修炼,就没有出格的。
于是抢过最后一个出题的名额,举着竹篓子:“新郎官,给姐姐绣个漂亮的图案吧。”
安无忧接过,一点没推脱,招来把椅子坐下,像模像样的穿针,这只小老虎以后别想轻易越过他的家门。
人、妖、龙:倒是没想到,安无忧还有这手艺。
也因此,他们打开了被禁锢的思维:“新郎官,绣花太耗时间了,过了吉时就不好了,要不你给我们吹个唢呐?”
“还可以来段快板。”
“二胡怎么样?”
边上有人忙反对:“要什么二胡?你想听锯木头吗?”
“唢呐也还是不要了吧,我以前看到一个学徒,‘噗噗’的难听死了。”
安无忧没理会,一个“女”已经绣好,“云”的第一横已经开始了。
不知谁说了一声:“你还真能绣?”
“绣这个挺不错,对力量的掌控有帮助,建议筑基修士的修炼课业把这个加上。”
苏家村修士:“……”
小白虎对每个看过来的苏家村露出真诚的笑意,对叭起!
“姑爷,这好像是武姑娘出的题。”意思是,您真的找错报复对象了。
“我是说真的,用元力具化成粗细均匀的丝线绣图,成品越精细,留存时间越久,说明控制能力越强,同阶对战的优势就在这里。”
苏家村人:听着似乎很有道理。
其他自小修炼的一众:大约是实话,但真不用局限于绣花。
安无忧把那个“妘”字绣的又快又好,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绣法。
“闪开。”
小白虎吐了吐舌头,刚迈一步,回过头,指着被收起来的绣布:“姐夫,那是我的,你前面文关武关,指点的都是出题的人,画的符也给那个谁了,这是我出的题。”
“还记得出题时说的什么?不记得一边去想。”
小白虎腮帮子吹鼓,安无忧手动给他俩换了个位置,蹲在门口研究起来。
“咦?你不进去吗?”小白虎转过身,本想再阻拦一把,不成想他居然没去开门。
这话问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回应他们的是一声“咔”。
小白虎绕到前,诧异地蹲下:“这是什么?”
地面上,露出一个方洞,摆着不规则的木块,上面没有标识,也没有任何提示和指引。
不大的空间挤满了人和龙,敖零还是拉着春奕,仗这个头小,钻到前面,别的可以不看,但最后一关出题者春奕,那必须看。
春奕,十三岁,家住剑宗望剑山,是当年敖零在人域交到的小伙伴。他修炼天赋不高,但痴迷机关术,八岁时就能将自己做的东西试用于城防。目前在场,他是唯一修习机关一道的。
他能来普凡域,也是借这次的请帖,是敖零帮他要的。
至于这个机关拦门,是经敖零推荐,南墨拍板同意。
看着安无忧试了好一会,有点心慌,把敖零拉出人群后,小声问:“会不会误了时间?”
其实他是想传音的,怕被听到,但修为不够,无奈只能尽量小声尽量远。
敖零也不知道所谓的吉时是什么时候,不过不觉得问题多大:“那也怪不了你,是他自己解的慢。”
被敖零如此心大的安慰,春奕感觉更加不好,这个前辈这么厉害,如果不巧对机关不了解,到了时间进不了门,会不会秋后算账?
重新挤到前排,春奕喃喃了一句,这个前辈应该听的到吧?
“啪嗒。”
一道细小的动静,让春奕松了口气,是门中顶着的小木珠落下了。
在门的内侧,原本横着的门栓被弹开,旋转至地面垂直,这道门才没了阻拦。
安无忧伸手轻推,入眼是一片庆红,在普凡域代表着大喜。房间中只有让他心动的那个人,安静的,带着大红盖头等他。
他眼神不自觉柔和,可算见到了,带回家,告天仪式后,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相比道侣,他觉得他更喜欢普凡域的说法。
“等等,安无忧你别动!”敖战跑过来挡在两个大红衣之间,“苏笑妘没有亲哥哥,她叫我一声四哥,我就是她哥,普凡域女孩出现都是由哥哥背上轿,你不能碰。”
“你当我一关关白闯的?苏家村不信这个,四哥让让吧。”
敖战不愿意:“不让我背,你让她自己走吗?”
“当然是我来抱。”代价就是三步一关,虽然除了最后一关是有点小麻烦,其他都很容易,“妘儿。”
苏笑妘虽然视线被遮住,但通过神识,也看了无忧一路过来的情景,听到喊她,张开双臂等着被抱。
“鞋,鞋,姐姐还有鞋。”苏玫一直记着,发现其他人都忘了一样,大胆提醒。
正常来说,鞋要新郎自己来找,不过藏不藏没什么区别,连时间上可能都没差别,也就摆在床上。
“对,你要给我穿袜穿鞋。”
“嗯。”帮妘儿穿鞋是头一次,还有,这个鞋看着怪可爱的。
苏玫还记得奶奶的话,拦住堵门口的好多人:“你们不能看,不能看的。”
安无忧更干脆,没有视线是一个结界挡不住的。
妘儿的脚肉肉的,跟手一样。因为常年不见光,比手更白,但不冷白,因为血气盛,粉白粉白的,趾盖下也是粉红。
苏笑妘低头能看到那双修长的手,抓着她的脚就不给穿,晃了晃:“别发愣。”
安无忧抓过黄袜,然后红鞋,抱起苏笑妘。之后所有的进程好像加速了一般,到轿子“渐”远,后行一步的人就有种新娘子被抢的感觉。
妖皇最终还是坐上了高堂位,实在男方没长辈,安无忧表示就是凑个数。
南墨懊悔没当那个表哥,兄长如父,他也不至于被挤掉。明明安无忧没长辈,还要妘儿这边顶上的。
妖皇表示很欣慰,没白养,这儿子没白养。
有史以来首个人族和妖族联姻的道侣大典,结合普凡域的元素,在众多修界强者的见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南墨:“契印已成,送入洞房。”
仪式是修界的仪式,但仪式过后,南墨表示继续普凡域的传统,安无忧想脱身没这么容易。
或许普通人还会担心不能把新郎灌得太过头,但他们是修士怕什么,灌醉了随时能用元力散去酒劲。
苏笑妘吹着红盖头无聊,她后悔了,要什么普凡域的婚嫁,如果是常规的道侣大典,她也不至于一个人被孤零零的丢在这里。
哦,那边开吃了,她也想。
有一点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普凡域的婚嫁流程,身为宴请的主人之一,新娘却要无缘自己的喜宴。
那些没修为的人,真的不会饿吗?
反正她是馋了。
于是虚空抓了抓,偷来一盘奶香浓郁的糕点,又抓了几种味道各异的妖兽肉,妖皇送来的。
唔——或许也不错,至少没人打扰她吃东西。
无忧就惨了,斗智斗勇还要输,输了才能多喝酒,喝多了才好醉,醉了那些人和龙才会放过他。
只是很不巧,无忧即便没用元力驱散,他的体质似乎不会醉,装醉还不行,看起来有点想干架。
苏笑妘吃饱喝足,盘腿坐了片刻,倒床滚了几圈,最终背朝上趴成一个大字,问题她还不好叫无忧来。
安无忧看着趴下,又前赴后继的敬酒大军:“不早了,喝醉的就不要再起来了,毕竟酒对我真的不起作用。”
不会醉这事他自己也才知道,然而对修行的人没有什么用处,某些龙都已经趴下好几回了。
南铭非半醉,他没这么拼,喝的并不多:“表叔,你怎么做到不醉的?”
敖战嚷嚷:“你,你肯定用了,元力,劫颜,芝怎么可能,可能免疫酒……”
他也不想喝了,早知道还不如去吃肉,跟安无忧喝酒完全吃力不讨好,居然不醉!
安无忧发话不喝了,除枯岩外的四卫,还有目鳞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不喝了,不喝了!”摇头摆手,今日之后,谁再跟安无忧拼酒就是傻子。
醉趴群中,许未来睁着朦胧的眼睛支起头,这么多人也喝不过他。
戴彦茗噗噗,他也不是没想过用元力震散酒劲再战,不过想等等,先让别人上,结果一等等到最后也没见被灌倒:“小师叔,你在哪啊?”
……
苏笑妘扭头,不过依然顶着红盖头:“可算来了。”
安无忧勾起红盖,伸手抚摸早已记在心中的脸庞:“他们都想把我灌醉。吃爽了吗?”
道侣契约形成一刻,他们的关系已经牢固,完全不需要普凡域的那一套加成,还有早生贵子什么的,并不适用在修士中。因此现在并没有多余的人多余的程序。
“嗯。”应完,苏笑妘自觉躺好,闭着眼睛道:“来吧,你不用顾忌我的感受,就是尽量轻点。”
“……”这让他怎么做?他都打算哄着强来一次了,有些恐惧可能真的需要靠实践来打败,事实上可能并没有想的这么糟糕。
可她先说明,他反而为难:“或者,我可以你把那段记忆抽出来。”
苏笑妘猛地坐起,分外严肃的靠近,和已是道侣的男人对视:“你是不是觉得记忆没了,就不存在了?”
以前也说过要封印她记忆的话。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她一直受那一幕影响,带着她合衣躺下:“我可以等。”
“我在意的你不在意,我不顾忌的你到顾虑。”
“我不想你勉强。”
苏笑妘抿嘴片刻:“不勉强。”
“可你不舒服。”
“总要有这么一次。”
安无忧翻身在上:“放心,我一定不弄疼你。”
他准备了药膏,不起作用还有他的血。
苏笑妘:“……”
这晚,雷打了一夜,没劈任何人,就是比较吵,影响普通人睡觉,修士修炼,还惊吓小生灵,这一夜就不安宁。
当然也有人例外,是累晕过去,睡的很熟,到第二天太阳落山,眨巴着眼睛,不想动!
“妘儿……”
“别理我!”
自觉服侍的很好并没错的安无忧,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的委屈,他只是看妘儿后来没不舒服,就没多克制。
“真的不吃点东西吗?”
药膳的香味已经飘散开了,不说整个房间弥漫,但躺床上的人没有幸免。
苏笑妘扭头,决定抵抗到底,恢复好的结果就是又一次的虚力,她才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还是没修为的人好,没那么旺盛的精力。
刚坐到床边,苏笑妘连忙带着被子翻了一圈拉开距离,单膝跪坐于床,动作干脆利落,全身透着警惕:“做什么?”
“吃点吧,虽然可能不需要。”
“……”所以现在继续装瘫还来得及吗?
“我保证,今天不动你,除非,你想。”
她不想!
“我要跟你定个协议,以后只要我拒绝,你就不能耍无赖。”
安无忧应的干脆:“好,不耍无赖。”
“……”
根据昨天的经验总结,这货答应的越快越不可信,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口说无凭,主动点,来点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