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

　　妘儿不信任他，懊悔：“昨天是意外，你看今天，要是我说话不算数，你让我怎么样都认。”

　　“不要歪曲我的意思，今天做到了，那今天之后呢？”

　　“我都认，需要我起誓吗？”

　　“不用起誓，但你要白纸黑字写下来，并且签字画押。”

　　白纸黑字的意义也一样，就在说明他的信誉受损。

　　就说为什么会失控，安无忧觉得跟昨天响着彻夜的雷有关，虽然没有实际伤害，但那震震雷声让他担忧，失去平日的清醒，唯有在一次有一次中找到真实。

　　端端正正写好保证书递上。

　　“你先出去。”

　　“妘儿……”

　　苏笑妘咬牙：“我要穿衣服。”

　　安无忧背过身，不看就是了。

　　苏笑妘索性打了一个结界，藏被子里，那就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

　　当甩开被子，防御法衣都已经穿上了，扑向安无忧亲了亲，开始上下齐手。

　　接着手腕被扣住，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我可以不动你，但你不能不负责任。”

　　“谁规定的，我答应了吗？”看到肩上的那一圈破口的牙印，皱眉，“怎么没消去？”

　　安无忧瞥了眼，扬起嘴角：“这是爱的印记。”

　　“别闹，你还想留疤啊！”

　　“可我觉得挺好。”这圈牙印也算是昨晚的功臣，他觉得有纪念意义。

　　苏笑妘嫌弃：“丑死了，你要喜欢，下次给你咬个好看点的。”

　　安无忧震惊于这丫头的狠心：“是挺丑，去掉吧，还是去掉顺眼。”

　　一次就够了，就算是妘儿也不想被她咬第二次，昨天痛感上或许无法比较，但流的血并不比她少。

　　苏笑妘哼了声跳下来，不跟你计较，看着牙印的份上也不报复了。盛两大勺药膳，虽然没有饥饿感，但吃美食的感觉很棒。

　　“你吃过吗？”

　　“吃了。”看着她再盛一碗，道，“还有件事得跟你说，他们都没走。”

　　“谁？宾客吗？”边吃边问，有些不解，“还要做什么？程序不都走完了吗？”

　　安无忧看着她一勺又一勺：“道侣大典的程序，在契约形成时就完美结束了，普凡域剩下的那些可以忽略。”

　　苏笑妘以为自己明白了：“你是说他们还没离开普凡域吗？”

　　安无忧摇头：“不是，他们就在这里，没离开。说是想看看你，昨天大典仪式结束，你就不见了，没说上几句话。”

　　正拿勺子的手顿住：“该说的在道侣大典上都说了呀。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否则没必要为了几句话，都等着她吧？

　　安无忧目光有些飘：“我是没看出他们有什么事非得跟你说。”

　　“无忧。”

　　“嗯？”回过神，“不过他们也不是专门等你，我就是提醒一下，他们还在。”别到时候没个心理准备。

　　苏笑妘很清楚无忧的提醒不会无的放矢，仔细思索了一番，脸上渐渐浮现红晕，直达耳尖。

　　现在要是清晨也罢了，都黄昏了，恼羞道：“都怪你！”

　　“怪我，这个真怪我。”他哪能在昨天预料到今天，又不在他的计划中。

　　关键是安无忧的所有考虑都是以道侣大典为中心，没想其他别的。

　　苏笑妘双手拍着脸蛋，什么美味的药膳，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味道！苦恼，她不想见人了。

　　“都有谁啊？”“同辈”相交的那些个？

　　安无忧给出答应：“几乎都在。要是不想见，可以晾着他们，我们去今生界。”

　　怎么可能？那些前辈都在，她怎么敢晾：“你就没给我找个理由？”

　　“我说了你在顿悟，问题是没人信。”

　　“你这算什么理由？”苏笑妘瞪着眼。

　　“昨天彻夜的雷，你顿悟的话也很正常。”理由他是认真找的，“有没有不一样的感知，否则没道理空雷打一夜。”

　　苏笑妘闭眼认真体悟，半晌后：“没有。可能天道就是单纯想打雷而已。他们是有别的事，不过正巧在这？”

　　“嗯。”

　　“你应该把我喊醒！”

　　安无忧表示，这个他无能为力。

　　后期为了妘儿睡得安稳，屏蔽雷声，他阻隔了外界的一切。而他自己，体能的消耗终究是累的，结果所有人竟不急着走，他怎么都没料到。

　　……

　　一众没急着走的，都在折叠空间中论道，对大多数修士来说，是天大的机缘，因为人族有剑宗、景帝，五大宗强者，妖族有妖皇妖王，还有龙族。

　　说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界外敌人在虎视眈眈，借这个机会，来一场各族修行理论的大碰撞，说不准能有些顿悟甚至突破，提升己方战力。

　　也借此，指导一番后辈，发现几个好苗子重点培养。

　　很多人局限自己所在的宗门，成长路上有些走偏。

　　就像何荗，他出生在丹云峰范围，但他并不适合成为炼丹师。倒不是说丹云峰没有其他的修炼途径，只是相较而言，没有丹药方面受重视，日常所看所见也以辨认处理药材，炼制丹药为主。

　　场地被划分成一块块，有论道、授业两大部分，可以根据自身的程度选择。

　　苏笑妘两人刚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被注意到。

　　从入道以来，她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和一群道友坐在一起，听上面的强者前辈分享修炼经验。

　　最早发现她的是目鳞：“苏苏，你怎么才来？”

　　跟在目鳞身边的还有两个，小白虎就两眼泪汪汪：“姐姐。”

　　苏笑妘连忙拉过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白虎摇头：“没谁欺负我。”

　　“那你怎么一脸委屈样？”捏着脸蛋笑问。

　　小白虎撅起嘴，头扭到一边，才不是委屈呢。

　　南铭夏认真看着苏笑妘，她本来想去找春奕的，不过被武蕙拖住，一直跟着目鳞，就现在观察，苏笑妘明明很正常啊。

　　“她怕你出事。”

　　苏笑妘不太自然：“我能有什么事？”

　　小白虎没憋住：“昨天雷打了整夜，很不正常，他们说是因为你不顺天理。”

　　“谁说的？”语气沉了，熟知苏笑妘的人，已经感觉她不高兴了。

　　安无忧也是眉微皱，他醒来后倒是没发觉，看来威胁的力度还不够。

　　“其实就是图个嘴快，你们道侣大典的仪式没有波折，所有人都知道，天道是承认的，而且那些人已经被拎走教育过了。”

　　目鳞觉得，没必要让苏苏知道，真的只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

　　“无忧。”开口的是妖族三殿下姚洵，过来后目光在苏笑妘身上打转。

　　安无忧避开要搭过来的手：“什么事？”

　　“还回妖皇宫吗？”

　　“不会。”

　　姚洵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于是另找方向：“弟妹，你觉得我们妖域如何？”

　　苏笑妘舔舔唇，好吃，妖皇送来的妖兽好吃。

　　“……”这就过分了，但是，“无忧是父皇义子，妖族殿下，回妖域，每日都会有上供的妖兽，想吃什么可以随便选。”如果看中哪个普通的妖修也不成问题。

　　“可以在妖域吃妖兽？”南铭夏以为所有的妖都受妖皇庇护。

　　姚洵很双标：“你当然不可以。”

　　南铭夏：“……”为什么可以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看向安无忧，伸手但没能抓住，不过已经靠近了：“这是我表叔，亲叔，我是他嫡亲的侄女，那我是不是妖皇的侄孙女？我也能被上供妖兽吗？”

　　安无忧：你怕不是对嫡亲有误解。

　　姚洵更郁闷：“不是说南家是弟妹的祖上吗？跟你又从哪算的亲？”

　　南铭夏抢答：“我爹和我叔是兄弟。”表的。

　　安无忧：“小丫头别想了，小心吃出祸端。”

　　南铭夏捂嘴，再道：“你又叫我小丫头！”

　　“人域妖兽不受妖族管，想吃让你爹去抓。”说着又对姚洵道，“我不回妖域。”

　　救命加养育，这个恩情他可能报不了，但不回妖域是他可以选择的。

　　姚洵无视安无忧的话：“小丫头，想要妖域的妖兽，得看你表叔的诚意。”

　　“别叫我小丫头！”南铭夏抗议，表叔什么的，她不亲，“我走了。”

　　姚洵“嚯”了一声：“还挺有脾气的。”看向小白虎，“小老虎，你也不回妖域吗？”

　　小白虎靠近再靠近苏笑妘，小声再小声：“我跟着姐姐。”

　　“三哥，我和无忧不着家的。”

　　“姐姐……”你说了让我住隔壁的。

　　“哇，你们昨天是有多刺激？”远远地，许未来用敖战护体，大胆调侃。

　　小白虎虎眼狠瞪，坏家伙，打断她说话。

　　苏笑妘阴森森问：“许未来你说什么？”

　　原以为能做临时护身符，结果被拎到了前面：“我妹妹问你话，你躲什么？”

　　“……”说好的兄弟呢，面对苏笑妘，顶着压力道，“老大，你瞅瞅这天都暗了。”

　　天暗了，各个方块本就进入尾声，现在更只有极少兴致高昂无视黑夜降临。一天进入尾声，他们也总算再次见到苏笑妘。

　　剑宗主：“年轻人精力不错。”

　　甘芕：“姑娘需不需要一些滋补丹药？”

　　宁泽：“还能有什么丹药能比劫颜芝更滋补。”

　　“……”甘芕默默赞同，也是。

　　散场的老家伙们，看到一对新人，心思各异，有的少不了几句调侃。

　　苏笑妘对后面的调侃没多理会：“宁宗主，无忧不过有一点劫颜芝的血脉而已，你这么说会让我们误以为一百多年前，你不仅仅是默许雪盛。”

　　宁泽脸色转瞬变黑，九劫颜芝的价值作为镇宗灵宝也不为过。雪盛做的事，他一开始是不清楚，后面的确是默许再到支持，但他能说吗？

　　安无忧看宁泽看死人一般，他已经放过一回，既然不珍惜就算了。

　　宁泽后怕了，随便找了借口离开，想抽自己嘴巴子，别的能调侃，这事能调侃吗？更别说对方实力比自家老祖还强。

　　苏笑妘面向甘芕，一扫不快，很是期待：“甘伯伯，我能不能要丹方？”

　　“客气什么，丹云峰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他连炉印都给了，丹云峰早就是苏笑妘的所有，从纳戒中翻出几张丹药。

　　“谢谢甘伯伯。”

　　小白虎仰着头忧虑，姐姐都要滋补丹药了，那亏损得有多厉害。

　　苏笑妘低头就瞥见后侧一张小脸愁苦的模样，提起手拍拍背：“你姐好着呢，别一副我要倒霉的样子。”

　　“嗷。”

　　……

　　当晚，宁乾到来，后面跟着宁泽。

　　苏笑妘：“我去炼丹了。”

　　她已经掺和过一回了，宁泽自己要作死她没道理去劝，总不能以后有用到劫颜芝的地方，让无忧化身药材吧？

　　殿门打开，会客厅，宁乾开门见山道：“宁家后代品行出了问题，老夫惭愧，任安道友处置，结果如何，老夫都不会说什么。”

　　安无忧手里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景帝，在我父母的悲剧中，他扮演什么角色我很清楚，甚至要不是雪盛当年太强势，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我现在心软了，不太愿意见血，只是你这个后辈确实品行不佳，贪蠢不说还缺德。”

　　他是不信，一宗之主说话不过脑，那是试探，试探他的态度，就是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亲自上场。

　　宁泽面色失了血色，安无忧的话太直白：“请老祖来，我就想有个赔罪的机会。”

　　他递上的是一个小世界的所有权。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裂缝，不知道是不是天道残缺的原因，这些裂缝会有概率形成一个依附于主世界的小世界。

　　普遍不会很大，但作为府邸极佳，来去也就一念之间，而且在所有的小世界中，有绝对的掌控权。

　　可以说，小世界很稀罕，但那是对别人来说，今生界比这个世界还大，妘儿还拥有掌控权。不仅如此，将来他们可以继续寻找一个个优质的星球，任挑任选。

　　而真正的重点是，如果他实力不高，宁泽应该不介意动用手中的权势逼他就范。

　　没得到回应，宁泽额头汗水渗出，心慌意乱，他清楚自己很怕死。

　　“世人都说景衍宗虚伪，想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哦，景帝之前坐镇同海山防范妖族，大约不太清楚。”

　　宁泽连忙道：“我可以让贤。”

　　“能屈能伸啊，不知道对我有没有怨恨，不会在心里骂我吧？”

　　“绝对没有。”宁泽嘴唇紧抿，变化了好几种形状，“先错在我，不可能怨恨你。”

　　安无忧放下茶杯：“很显然，你懂我的意思，知道我想要的回答，可惜你不仅逃避，还觉得让你承受后果是错在我。死性不改。景帝，请回吧，大喜之日刚过，还不想见血。”

　　宁乾也失望：“是他自己的选择。安道友，打扰。”

　　宁泽惊慌：“老祖……”又重新看向安无忧，“我，我自废修为呢？”

　　安无忧将他推出今生殿，一个合体期或许还有价值，但自废修为的话，难道不是死了更干脆？

　　宁泽摸了把脸，老祖宗并没有等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救自己一命。考虑半天去找了南墨。

　　南墨：“南家跟雪盛带领的雪家是世仇，雪盛又是你景衍宗的大长老，本尊为何帮你？”

　　宁泽顾不上别的，他为自己的生死急虑：“雪盛已死，更不是什么大长老。”

　　南墨一样将他赶出，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雪盛大长老时期，南家从兄友弟恭到手足相残，在强权下碎了傲骨，对外懦弱，对内冷血，那是最黑暗的时期。为了重铸南家血骨，是豁出命的，稍有不慎就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表面上，甚至雪盛都能算无辜，直面的敌人仅仅是雪景岩父辈的那支雪家。但景衍宗的不良风气侵蚀门下弟子，继而传染那些弟子的家族。

　　雪盛是大长老，宁泽更是一宗之主，风气不正还不能说明身为宗主的宁泽责任巨大吗？又不是无权的傀儡。

　　除了南墨，宁泽找不出谁还有这个情面。

　　妖皇吗？那个姚然看他的眼神，就已经说明此路不通。

　　苏笑妘的生父？他怕被说是挟持，死的更快。

　　所有生灵在珍惜这次交流会的机缘，宁泽成天心神不宁，整个人看起来都颓废了不少。

　　不明情况的还在问：“宁宗主，近来看起来状态不佳，有什么烦心事，不知在下能不能代劳？”

　　宁泽抬眸瞅了两眼，代死的话，我想你想，但别的不同意。之后，他就早所有人回去，这里找不到活路，他要去别的地方找。

　　“妘儿希望我放过宁泽吗？”

　　苏笑妘心中早就有想法，只是没说，但既然问她了，就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宁泽不无辜，不过还有点利用价值不是吗？”

　　“想让他做什么？”

　　“字灵族还有文善相对自由，盲死不见踪迹，而且我们对字灵族知道也尚且有限，你觉得他会做叛徒吗？”

　　安无忧露出笑意：“那就要看他为了活，打算怎么做了。”

　　苏笑妘很诧异：“你不会一开始就想逼他这么做吧？”

　　“我不想留着祸患，也不想背上凶残的罪名，宁泽无不无辜，能不能救，让各族生灵来判定。”

　　安无忧不敢断定宁泽的选择，但为了苟活，怎么做都有可能，做叛徒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现在除了字灵族，没谁会站在他们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