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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曲琴音诉战苦

流光扣 柏舟子 2633 2024-07-07 09:21

  “那若儿现下可有心上人?”

  这时,行云左右手各提了一桶水自山石之间穿行而来,“水来了,水来了!”

  云若赶紧跑过去,帮忙接过一桶水,两人一起提着水来到刚移栽的木樨树旁。

  “姑姑,你亲自浇水吧,听闻这里的香草竹篱、山石水桥,也是天君亲手弄的。今日,姑姑亲植木樨花草,将来天君再来,见了一定欢喜。”她将半边葫芦瓢递给她。

  风媱接过,强笑着,“好。”

  行远道:“嫂嫂,你们方才聊什么?我见小师妹脸蛋红彤彤的。”

  风媱笑而不语。

  云若推着行远往外走,“师兄,这里也忙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吧,别打扰姑姑了!”

  “云若师妹,你脸怎么又红了……莫非?……”

  两人已隐入假山里面去了。

  风媱只听得……

  “你闭嘴,不许说话!”

  “我担心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

  风媱浇着水,望着一株株香草,听着后面一排排林木的沙沙声,心神恍惚。

  这里的一切,都有他的影子在。

  风媱只需略微发散灵力,便可感受到树木的年轮里藏着对他的记忆,香草的枝叶根茎里亦有他的气息……

  有时,思念和爱恋,如决堤之水,不为人心人力所控。

  风媱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平静的去对待和接受已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一切。她看书,弹琴,侍弄花草,一连几日,却有些浑浑噩噩的,连日夜都过颠倒了。

  云若行远会轮流给她送来饭食,一日三餐,未曾间断。说是师父交待的。他们来时,风媱多睡的正熟。夜晚四周一片静谧,她却兴致勃勃地弹起了琴。只是这琴音,她设了屏障,并不会传出院外,除了有心之人。

  海岛与世隔绝一般,听不见外面半点风声。

  可总有一些耳眼伸向外处,探知外界的时事。

  风媱平素除了在屋院里,便是去海边走走散步。可这几日,云若和行远却每每守在院子里,不让她去海边,说是近日海边现身过一只不知名的海兽,厉害得紧,伤了好几位师兄弟,未能擒住。是以为了安全考虑,风媱最好别去海边了。

  风媱见他二人说的绘声绘色、郑重其事,便也就不去了。

  一日夜里,风媱望着桥下淙淙流水,流水里映照一轮皎洁明月,明月旁,忽映出一名男子的身影来,与自己一同伫立桥上。风媱侧首,便见一名着紫檀色衣裳的墨发陌生男子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畔,他面目慈和,气泽浑厚到无所察觉感知的地步。

  风媱退后一步,施了一礼,“神君。”

  神君微抬手,“不必多礼。风媱,你弹的琴不错,今夜月光溶溶,你可愿以月色为兴,为我弹奏一曲?”

  风媱便知,自己这些日子夜里的琴音是没有白弹的。

  南海神君虽是修的无为大道,但有两执,一为棋,二为琴。

  她微垂着首,淡淡道:“风媱不愿。”

  神君略微诧异,“哦?为何?”

  “今夜月色虽好,可风媱心中无月,无法起兴。”

  神君负手,毫无怨气与被拒的不悦,只爽然而笑,“是我唐突了。”

  风媱化出随身携带的七弦琴,那是梅山上,琴伯赠予,是君梵亲手造的,“并不唐突,是晚辈夜夜以琴相邀,邀请前辈来小院听琴。风媱已备好清茶,神君请随我来。”

  院子里设有案几。案几之上,琉璃壶内盛着大半壶热气腾腾的茶汤,夜光盏在夜色里发着若明若暗的光。风媱请神君安坐,自己去一旁琴案上将琴放好,弹指点燃了一旁的香炉,但见一缕青烟直上。

  “虽不能以月为兴为神君抚琴,但晚辈为神君准备了另一首曲子,神君且听听,可好?”

  神君随和笑笑,“你也算是琴伯半个徒儿,得过他指点,今夜你弹什么我都听。”

  风媱垂眸浅笑一瞬,继而神色一转,半垂的眸里酝蓄着盛大的风暴。

  南海神君微不可察地深舒一口气,悠然斟了杯茶,右手拾起茶盏送入口中吃一口,唇齿间瞬然弥漫的清香尚未来得及细尝、那清香已散做了满口苦涩腥烈!南海神君身子顿了顿,眉头蹙起。

  风媱那边的琴音已铮铮响起,但闻大雨敲阶,又似雨入水塘,深沉吟哦。

  神君听着琴音,咽下这口难以名状的茶水,眉头舒展,面上浮现一抹幽幽的笑,方才的触动已化为云烟。

  琴声雨未歇,又起了千军万马的阵势,千军万马在嘶吼、践踏、杀伐,天地开始混乱无序、冰冷、枯槁,紧接而来的是一片兵荒马乱的凄惨景象。呜呜咽咽,仿似天地同悲!

  风媱气息微喘,额头起了细密的汗珠。

  神君吃着茶,轻阖着眸子,似已沉浸入琴音的世界里去了。

  琴的末尾,是雨入清塘、花灵吟哦、风清月明。

  音止,香尽。

  溶溶月色洒满院落。

  “许久不曾闻得这般激昂慷慨之音了,难得的是收尾又是这般纯净空灵,怕也是只有你能糅合得这么自然贴合了。风媱,你累了,我们不弹了,来闲话一会儿吧。”

  “嗯。”

  她起身行至他案旁,缓缓跪下。

  “你这是作甚?”

  “神君,风媱此行,是求一良药。”风媱神情端肃,恳切道。

  神君起身,将她扶起来,淡哂道:“今夜这茶这琴,都是特意为我备的?”

  “是。”

  “清茶浸昏酒,太平世陷战乱年,你来此,求的是一剂治神玄两族战乱的方子。”

  风媱顿时有些羞赧,面色微红,“晚辈浅薄,本不该这般行事,我的……”

  神君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不妨事的。其实你是君梵未婚妻,是云若姑姑,又是子微亲写信交代我照顾的人,见你一面是迟早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你来此,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止战的法子,也是承蒙你看重了,哈哈。”

  风媱见他负手而立,仰头望月,神情自若,全然是不为世俗所羁绊的满身风月之态,一时心内茫然若失。

  “神君德高望重,这世上若连你也不能,晚辈真是不知还可以向谁求问了。”

  “我不过虚活了些时日,是这天地间的老朽物罢了。其实,子微与我相差无几,你既得他倾心相待,又何必舍近求远、千里迢迢来此呢?”他侧身笑望着她。

  风媱微微惊愕,“子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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