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成为名伶
凤鸿怒极:“你说什么?”还有比她更像女子的么?她的女性特征够明显了吧。
他笑道:“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的目的你应该知晓了罢,让整个顾苑被选中去建康,从此不再见到秋官,便是我的要求。”
凤鸿也坐到床上,揶揄道:“你莫不是被秋官伤着了罢?”
梁生一个暴栗打到她脑袋上:“休再胡思乱想,只要和秋官同待在暨阳,红药便......忘不了他,我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说罢,扬长而去。
留下凤鸿在风中凌乱,梁生不是喜欢秋官么?在南朝,这样的事,很正常吧,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难道她理解错了,可是如果错了,那他房里那么多张秋官的画像是怎么回事?
凤鸿晕晕乎乎地走出去,真是教人想不明白了……
路上撞到董大叔拿着许多画,见了凤鸿,拉着她道:“梁生这孩子……梁生这孩子……真是气死我老头子了,你说他不如秋官可以学啊,怎就做了这下作的事。”
凤鸿听得不明就里。
董大叔抽出几张画像:“你看,这些画像的背面写的全是诅咒秋官的话,秋官那孩子虽然人傲气了点,但才华是有目共睹的,身世也可怜,你说梁生这孩子……真是……要不是班主让我找他,我还发现不了,这傻孩子。还好还好,现在教育还来得及。”
周围围了许多戏班的人,听到董大叔的话,一个个莫不摇头叹息,梁生好不容易在顾苑里树立的高冷形象怕是毁得很彻底了。
凤鸿差点笑岔了气,梁生啊,你说你怎么这么幼稚呢,原来他藏秋官的画像,是为了诅咒情敌啊。他算计班主,没想到班主留了后招,姜还是老的辣啊。
梁生这傻孩子……
这几天董大叔忙着教育梁生,凤鸿忙着写戏本,红药忙着打点顾苑里上上下下的事,其余的开始在凤鸿的指导下排练舞蹈,一派其乐融融。
写戏本是一件快乐的事,凤鸿自从尝过一次甜头,便再不能自拔,便是班主不给她钱财,她也很乐意写。她只有五年的记忆,她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多大岁数,不知家里是否还有兄弟姐妹,这么多年来,她是寂寞的,可是,现在她有了事可做,每天沉浸在不同的角色里,虽然写着别人的故事,却像编自己的前世今生。
玄嚣?是一个不错的故事,稍加润色,兴许可大卖。
梁生拿着戏折子,一边看一边摇头,凤鸿生气极了:“你这是不满意?”
梁生摇着头唱了出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虽然用了前人之句,却毫无拾人牙慧的感觉,反而让人如入戏中,感同身受。”
凤鸿平缓了怒气,原来他摇头晃脑是酝酿唱戏的情绪啊,她得意道:“你的意思是,写得很好?”
梁生摇头道:“虽然不错,但你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万不可马虎轻敌,这样,我将这戏唱一遍,找些人来听一遍,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你再改一改,如何?”
他们每天中午将戏班大大小小的人都叫过来,听梁生唱完,再让凤鸿改,直到后面的到大伙的一致肯定才罢休。
戏的内容很简单,分成三段,每天唱一段,三天可唱完一折。第一段是玄嚣下凡,与娘子相遇,结为夫妇,男耕女织,幸福地生活。
第二段是玄嚣回到天界,他娘子独自在凡间,每天思念丈夫,落下血泪,郁郁而终,这段,红药采的红豆将会被雨一般抛洒下来。
寓意相思血泪滴不尽。
第三段是玄嚣终于再次下凡,却发现爱人已逝多年,物是人非,黯然神伤。
说是凤鸿写的,其实是红药告诉她的故事,不过她铺陈得好,对人的心理剖析得很极致,让人听戏时,仿佛自己便在戏中。
“相思血泪如红豆,夜夜思君君不知”
“努力爱春华,长记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手植红豆树,枝叶两相依。思君令人老,须臾怨别离。长相思,恨长生。不愿长生负神力,永堕轮回,为见卿。”
“相思血泪滴不尽,世世归来为见卿。”
相思之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如果神真的存在过,那作为上古大神大魔的玄嚣,掌握了无数人的生死,却左右不了自己所爱之人的生死,他是否后悔自己生而为神?
那两棵他亲手种下的万年老树,是否能将他的思念传达给爱人,即使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我所爱之人,不过你一人而已。
那红豆树结的种子,是不是玄嚣万年守在树下的相思血泪?
《顾山红豆》这折戏,每天使无数看戏的人潸然泪下,为此连演了一个月。凤鸿天天唱夜夜唱,唱得嗓子都冒烟了,她没想到,来了南朝,她竟然成为远近闻名的名伶。
凤鸿之名,响彻暨阳,甚至建康的许多权贵,都慕名而来,一堵风采。
一天红药正帮她洗妆容,羡慕道:“凤鸿姐,你可注意到最角落里那位公子,他每天都来看戏呢。长得真是太好看了,不是一般的好看,让人见之忘俗啊,可是,他竟然天天盯着你看,哼!”
凤鸿倒没注意到,不过揶揄道:“你每天去递茶水,难道没有机会同他说话?”
红药咬牙切齿:“哼,每次我茶还没递过去,就被他身边那位美艳的女子挡住了,还说什么她家公子自备了茶叶,不喝我们这茶。”
红药还在兀自生气,凤鸿没理她,自己出去透透气,又下雨了啊,丰收的季节如此下雨,会让谷物发霉的。
只见远处站了两个仙人一般的人,女子穿着白衣,公子穿着灰衣,男子给女子撑着伞,怕她淋着,伞还偏向了女子那边。只听那女的道:“公子,我们明日还要来么?”
那公子不知说了什么,雨声大,凤鸿未听清楚,只觉得他声音清冷,却像多年的陈年美酒,让人销魂。
这便是红药说的那对男女么?确实让人见之忘俗啊。
第二天风鸿依旧上台唱戏,她唱了许多遍,已经唱到恶心了,但为了她那两成的钱财,她还是老老实实唱她罢,她算了算,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富婆了,她挣了最低两百两银子。
有这么多银子傍身,今后她在戏班再不是任人宰割的了,她得意地想着床上那一大包沉甸甸的银子。
今天凤鸿特意看了一眼最左边的角落,确实有一个灰衣男子,他旁边站着的便是那女子,她突然想到那次在红豆树下,她扯掉了他许愿的布条,他莫不是来算账的罢?
一场唱完,凤鸿洗完脸,准备回去数她那包银子,班主叫住她:“凤鸿啊,有一位公子想见你。”
凤鸿听罢大惊:“莫不是班主你发现《顾山红豆》唱了这么久,还未收到任何让您去建康的消息,便想将我卖给哪位大腹便便的官老爷吧?”
班主气道:“这死孩子,想什么呢,是一位非常俊俏的公子想见你,他不会占你便宜的,要占,也是你占。”
班主真是将人卖得彻底啊。
凤鸿被一顶轿子抬了出去,红药挥泪跟她话别,抱着她道:“凤鸿姐,你别难过,反正已经跟过地主了,没什么的!”
跟过地主?你才跟过地主,你全家都跟过地主。
心里不满,前途未卜,但反抗,她是不敢的。
上得轿来,轿上却早已坐了一青衣女子,凤鸿看得分明,她是那灰衣公子身边的那位姑娘,上次顾山匆忙一瞥,未见得真切,只觉她清雅脱俗,今天看来,她身着青衣,却不怒自威。凤鸿一向随意惯了,张腿而坐,引得那姑娘皱眉:“看来我这次是来对了,于礼,你这样身份低下的伶人不应该由我来接,但我想着暨阳粗鄙之地,比不得建康的伶人有教养,故而亲自来,也免得你到时候出丑。”
凤鸿的怒火本来忍不住了,但想着临行前班主不停叮嘱,要见她的这人是一位身份非常尊贵的大人物,不论遭遇什么,千万要忍,她不要命可以,但不能搭上戏班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凤鸿当时还反驳了,她怎可能不要命?她比谁都惜命呢。
她忍。
那女子又道:“看在你是初犯,我便不追究了,虽然你我共乘一辆马车,但我们身份悬殊,你不可与我同坐,理应坐于旁侧。”
她忍,哪里不是坐,挪动一下罢了。
她以为她已经非常能忍,可她还是喋喋不休:“我有几句话要祝嘱咐你,一会见了我家公子,不可抬头,不可乱看,若他没有让你说,你切不可讲话。我家公子许多时候喜欢心血来潮叫女子去相见,等人到了,若礼数不合,许多姑娘都……哎,你看我的手臂,当年我也是……血都差点流干了。你切不可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还有我家公子不喜人对他不敬,你要跪着进去。”
凤鸿瞥了一眼她抬起来的手臂,只见那细白修长的手腕上,是被刀割了深深的一道口子,这么狠心啊。
凤鸿来之前,班主早已知会她,这位是个大人物,她万不可得罪了,却没想到,这位大人物竟有此癖好,喜欢受人跪拜,还喜欢没事抓几个女子来对他跪拜,还喜欢有事没事虐待一下女人。
她对灰衣公子的好感已经降为零,喜欢别人跪拜他,喜欢虐待女子,长得好看,虽然她没看到,但看他的背影举止风度,应该长得不难看罢。莫非,他是萧琅?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听说萧琅嗜杀成性,还喜虐待女子,莫非他让她过去是为了虐待她,去还是不去,若不去,她应该有能力逃出去罢,但戏班的人怎么办?还是去吧,找机会逃出去就是了。
“你莫生气,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保全你,只要礼数周到,恭敬有加,我家公子是不会为难你的,可若你鲁莽行事,丢了性命,却怪不得我。”
她的表情很像在生气的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