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源怀放下背上的柴火,把柴垛又整理了一遍,拍了拍手,解着身上的襻膊,打趣道:“当然知晓了,你公婆来的时候,还是师兄我去烧的水呢。”
这么说来,是源州的父母亲自过来定的亲。
“那师父是怎么说的?”
又该熬酉时的烫药了,杨源提着药材端出陶罐,先把药材放进陶罐内,再捧些雪进去,放上三脚架,生了火。
做完这一切,才回风千的话。
“师父当然是满意的,收下了订婚书。哦,对了,你婆母还留了些首饰给你,师父收着了。等他回来了,你再找他要。”
见他捣鼓那柴火去了,风千也没有再问他,只是奇怪,这源州,从打她醒了,就没见过他。
等身子骨再好些,定去找他商量商量这事儿。自己可是要好好修行证仙的,怎么能莫名其妙就订了亲呢?
唉,怪上次说的气话。想到这儿,风千就更恼姬明雪了。
从自己来到这崇华宫,不护着自己不说,看看他那些师兄弟,也就是自己那些师伯师叔。
比如,那老妖婆明芸,还有整日抱着个酒壶的陶明清,哪个在用心修行?
就连姬明雪,也是趋炎附势攀强权,自己来这么久,一直打地铺,大师兄来了,又是亲自锯竹子又是做床的。当日宫主高圆厘可是叫他给自己赐法名的,到如今,也是没了下文。
还有习道院那些弟子,整日情情爱爱,不知羞耻,见大师兄生得温润了些,一个接一个的往上凑。
至于大师兄,罢了,承蒙照顾。
“哼!”
一脚踩断了面前的柴火,风千恨恨的回了屋。
杨源怀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蹲着看好自个儿的火。
药煎好了,冲洗干净陶碗,倒上药,才端着去了正屋。
见风千抱着膝盖坐在铺上发呆,杨源怀把药放桌上晾着,捡起那些小话本看了一眼,哧笑一声,到底是女孩子,喜欢看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
挪了个凳子坐到她旁边,见她还没消气儿呢,问道:“怎么了?”
风千白了他一眼,又把头低着,并未言语。
“师弟可是不愿?如果师弟不愿,跟师父说一声,请师父做主退了这亲事便是了。”
“我……”
我不是不愿,是在生气好么?罢了,男人都是狗东西。
风千扯过被子,用力踢拉开,蒙着头躺下了。
杨源怀捏着眉心,不禁叹到: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捡了本书回来守着,等药凉了,还要叫风千喝药呢。
夜里快子时,姬明雪回来。
开门的声音惊着了风千,见姬明雪回来了,犹豫许久,还是觉得有必要好好谈一谈。终归是要在这里生活几年的,师徒关系搞僵了,不太好混。
姬明雪取下身上的披风挂好,又坐到书案那儿去了。
风千抓紧机会,搬了个竹凳在他面前坐下,点燃了油灯,深吸两口气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方才开口:“师父,徒弟有事儿想跟您谈谈。”
“你说。”姬明雪似乎有些呼吸不稳,风千只当他是赶路累的。
“师父,崇华宫不好,我不喜欢。”
姬明雪抬起那双清冷的眸子望向她:“所以你就寻死?”
“我都没说完,你就打断我的话,真的很不礼貌,我虽然是徒弟,但是我也是有人权的。”
风千压抑久了,显得有些急躁,音量也跟着提高了几分。
见姬明雪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风千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反正自己是要说完的。
“你看看你那些师兄弟,有哪个像正经修行的人?”风千冷笑一声,:“明芸,别提了,那个老妖婆,所作所为,能是什么正经修行人?”
“习道院那些女的,见到师兄就跟几百年见不到男人似的,她们心里还有修行这件事儿么?”
“最后还有师父你自己,不也是因为我与孤儿无异,无依无靠,就天天让我打地铺,给大师兄做了新床也不给我做么?”
“在法纪堂,你不曾为我争取一句,就算就不是我的错!你知道那一巴掌有多疼么?”
说到这里,风千已是忍不住了,迅速红了眼。
“上次仙嬷的事也是!她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只针对女子?女子就该被这样对待么?对于我来说,这是侮辱!更何况,就算我和源州有什么,那也是你情我愿,有什么错!”
“最后,你们把我定给源州,经过我的同意了么?”
风千擦了一把眼泪,笑了笑,笑自己可笑,更笑这段该死的过往,往后——她,风千,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你心疼过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