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面露嘲讽,语气极尽鄙夷:“哦,我忘了,你们,忘情绝欲,又怎么会,体得众生之苦?”
一顿发泄后,终于舒服了些,风千起身准备再睡一会儿,姬明雪却开口道:“等一下。”
风千以为他要动怒,敲定了应对之法,才敢慢慢回身,只要他开口责备,亦或是说出断绝师徒关系的话,自己就跑到那阴阳边的竹林,也搭个小竹屋住着去,或者求源州把自己带去冥洲。
“你,可是要退师么?”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风千暂时没有想过主动退师,所以,她决定不开口,得等他亲口说不要自己这个徒弟,日后也有话说。
见风千不回答,姬明雪又接着说:“只要你不伤天害理,为师不会不要你。”
似乎没料到姬明雪会这样说,风千脸上各种风云变幻,最终依旧没表态,钻进被窝蒙着头,躺着去了。
第二日,风千起了个早,直奔着抚情斋去。
敲了好一会儿门,陶明清才打着哈欠按下石门的开关,顺便发了个要把敲门的人剥皮的毒誓。
“五师叔这是要把谁的皮剥了啊?”风千跨过门槛,佯装生气地打趣到。
陶明清见着她气色好了许多,心下也高兴。风千那五官长开了不少,妥妥的美人坯子,奈何,随了她那师父,气质清冷老练了些,少了些少女的活泼。
“不敢不敢!我要剥了你的皮,源州怕会弑师的。”
陶明清也笑着打趣儿道,风千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问道:“五师叔,你可还有酒么?”
“乖乖,你身体不好,万万不能喝酒的!”
陶明清也随意寻了个石凳坐下,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风千瞅着他这副模样,顿时笑了:“对不起,扰了五师叔的好梦!”
“胡说!”陶明清正色到:“神仙不做梦的!”
哦,风千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神仙那是神游,凡人才叫做梦。”正说着呢,陶明清又打了个哈欠,“神仙有太虚幻境,等你修为到了,你就可以入别人的幻境了。”
“怎么入啊?”
风千来了兴趣,陶明清摇了摇头,竖起食指晃了晃:“你,还不行!”
“切!”风千白了他一眼,我还不稀得去偷窥别人的隐私。
“你还没说,你大清早的,过来干啥?源州不在!”
“他去哪儿了?”
陶明清勾了勾手指,示意风遥把耳朵凑过去,贱兮兮的来了一句:“小疯千想我家源州了?”
风千马上红了脸,靠,这五师叔太要命了,太不正经了。
“我来找你讨酒喝的!”真是恼火,姬明雪气自己,这陶明清也来气自己,没有天理了。
“不给算了,我走了!”
风千甩着宽大的袖子,起身准备走人!
“等一下!”
以为陶明清回心转意了,要给自己酒吃,风千装模做样整理了下衣服,又坐下了。
“你没发现,你这段时间,没吃那俗物也没饿死么?”
“五师叔!”
风千被陶他这话给噎着了,一双杏目瞪得圆圆的。回过味来,才惊觉,确实如五师叔所说,吃也能过,不吃也没饿死,反正没啥饥饿感。
见她面色缓和了,陶明清知她不是不讲理的主,又接着说:“你师父给你吃的辟谷丹,其实是排浊转骨丸,祛浊升阳、转骨的。你师父又给你渡了仙力维持着,所以你不必再吃那些浊物了。”
“仙力?”风千还是不愿相信,毕竟,修行不易,仙力这东西,宝贵着呢。
“每日你睡着了,你师父都会渡你一丝仙力。”
风千立马否定:“我不信,他可不是那么慈悲的人。”
陶明清摇了摇头:“法纪堂的事儿,我们都清楚,但是明芸,要让着她几分,并不是惧她,只是,哪怕是师尊,也会选择由着她去,毕竟……”
陶明清没往下说,风千更是对老妖婆的事儿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接下来,陶明清会找什么样的托词来狡辩。
“明芸去惊雪斋闹那次,你师父也有自己的考量,明芸的性格我们都清楚,如果护着你了,不清不楚,那日后这崇华宫尽是你们的闲言碎语,诛心不是比身体上的伤害更为严重么?”
“你师父的阴阳池还不是随便你泡,个问问杨源怀,他有那机会去泡么?阴阳池,顾名思义,调和阴阳的,好处可多着哩!”
“还有那双生咒。”陶明清敛去眸中的笑意,“你可知,那双生咒,是无解的,你死,你师父也必死无疑,你痛,你师父必不好受。”
“难道不是为了约束我,怕我触犯天条,为海灵族复仇么?”
风千眸光犀利,语气平缓,定定的望着陶明清,见他妖孽的脸上蒙了一层猪肝色,心中冷笑。
没错,撕破脸的时候,师徒、师叔、都是靠不住的。
突然风起,桃花纷飞,二人身上,落满片片桃花。
这一刻开始,风千意识到,这些人,无时无刻都在防着自己。
在这崇华宫,在这仙界,自己能靠的,唯有自己。
“在杏潭,是你师父救了你,用探灵镜。”
“作为师父……”风千嘴角勾了勾,“师父救徒弟,理所应当。”
风千起身轻弹着身上的花瓣,说得漫不经心,微风吹起她的发丝,盖住了她冷冽的眸光。
陶明清喉结滑动了几下,他觉得风千变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五师叔,那师侄就先告辞了。”风千行了礼,抬脚准备离开。
“等等。”
陶明清追了上去了,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她。
“这是你师父从岱舆山采来的玲珑果。共八颗,每日午时食用一颗。”
风千接过来放入怀中,说道:“谢谢师叔。”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陶明清哭笑不得,这么大点孩子,心思也忒重了些,怪会曲解别人的意思。
回到惊雪斋,杨源怀已经练完功,此刻正在煎药。昨儿拾回来的柴火,放在外面一夜,都湿了,浓烟呛得他捂着口鼻直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