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睁开眼——挡在她面前的是白落衡。
她想推开白落衡，不仅因为她不想让别人替她死，还因为不屑她的仇人来救她。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白璃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白落衡被那球体砸中。
两人被余力震的跌落在地。
白璃迅速扶着白落衡坐起，他的脸色很白，身上全是血。
白璃查看他的伤势，白落衡被打中要害，回天乏术，她救不了他。
“你……”一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白璃就觉得嗓子干得厉害，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没事，这是我欠你的，早就应该还给你了。”白落衡倒是一脸平静，眼里甚至还带着点解脱之意。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白璃眼神复杂。
“对不起！”白落衡眼里充斥着满足和歉意，“这句话我想说好久了，对不起，你让我见到光亮，而我却拉你跌落深渊。”
“你……后悔吗？”白璃迟疑着问。
白落衡不假思索地摇摇头，说：“没什么可后悔的，我从不觉得自己愧对他们，因为我做的和他们对我做的没什么不同。”
一时间，白璃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恨白落衡，可他快死了，还是为了救她。
白落衡突然说：“公主殿下，其实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你，希望你不要生气，我保证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有一个东西我想应该要给你了。”
白落衡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随时都会离去一般。
白璃疑问道：“什么东西？”
白落衡将自己的手搭在白璃手上，好像在给她传输着什么东西。
感觉到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东西之后，白璃惊呼一声：“这是？！”
“我帮你记住了当年讨伐九尾白狐者所有的猎狐者成员，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剩几个了，剩下的都被我安排在客栈，你可以报仇了。”白落衡解释说。
白璃深吸一口气说：“谢谢你！”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了。”白落衡冲她温柔地笑了笑。
眼神看向虚空，心中忽然想到，听说人死时会看见最重要的人。
这好像是真的，他好像真的看到了那年粉雕玉琢，眉眼间稚气未脱的女娃娃。
她正笑着对他伸手，白落衡立刻牵住，好像深怕她跑了，他的目光里全是眷恋，他愿意和她去任何地方。
白落衡眼中的色彩逐渐涣散，身体也渐渐消散为尘烟。
看着白落衡消逝，白璃眼中也已释然，不管曾经恩怨如何，人死如灯灭，过往一切都抵消了。
阿尘见白璃无事，一颗紧攥的心终于放下，他回头暴虐地注视着灰衣，眼中掀起狂风暴雨，一身戾气肆出。
“你！该！死！”
灰衣见白落衡身死，恍惚一瞬，又见阿尘杀意十足的样子，害怕地颤抖几下。
阿尘抬手施法将灰衣四肢暴力扯开，鲜血大片大片地流了一地。
“啊！！！”灰衣痛苦地吼叫。
阿尘没再动手，他只是残忍地看着灰衣，等待他在绝望中血流而亡。
白璃走到阿尘身边，冷漠地看着灰衣。
他是一切的幕后凶手，有今日下场，实属活该。
阿尘却捂住她的眼睛，低声在她耳畔说：“别看，我替你看着他死。”
被温热的属于阿尘的气息围绕，白璃脑中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渐渐放松，然后袭来的就是浓烈的疲惫感，她忍不住靠在阿尘怀里。
直到灰衣咽下最后一口气，阿尘抱起白璃离开这里。
当走出木屋那一刻，阿尘施法把身后一切都化为尘埃。
他们回到小镇中心，白璃找出当初那些猎狐者，并让一个一个偿还血债。
做完这一切后，二人回到客栈中。
白璃如今大仇得报，本该痛快，可她心底却是一阵阵的空虚感。
是，她是报仇了，可她死去的族人、亲人再也回不来了，在这世上她终究再无亲眷。
“阿璃，给我讲讲这坠子的事情吧！”不知什么时候，白璃颈上的骨节状的白坠子露了出来。
阿尘的声音很轻，是从未有过的柔和，眼神也很温暖，仿佛可以包容一切。
白璃忍不住靠在他肩上，好像这样就可以得到坚强的力量。
她闭上眼，缓缓道出掩藏在心中的往事。
“这是我未婚夫送给我的……不，应该说自称我未婚夫的魔送给我的。”白璃修改自己的措辞，然后说：“这坠子是他左手无名指的骨节，是他送给我的信物。”
白璃说的时候，阿尘没有说话，他只是很安静地聆听。
“阿璃，这个给你，说好了，你以后要做我的新娘。”男孩认真的神色在白璃脑海中回荡。
他的皮肤带着一种病态的白，但不妨碍他长得好，特别是那双璀璨的黑眸笑起来格外动人。
白璃从未发现原来他的模样在她心中是如此清晰，顿了顿，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阿尘身上，才接着说：“他的名字是风璟尘，可能你没听过，但他母亲的名字你一定听过。”
“魔女无双，老魔尊的掌上明珠。”
“当初魔界内乱，老魔尊被前魔尊杀死，无双姨母也因此遭到追杀，她来狐族避难过一段时间，我与璟尘哥哥也因此相识。”
“不过后来她有要事离开，璟尘哥哥也被她带走了，再后来就是她的死讯传来。”
“她和璟尘哥哥都被打落魔界无生崖，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白璃抬手捂住脸，她不是想哭，就是想起这事有些难受。
一只大手覆盖住白璃的手，然后把她拉下来。
白璃迷茫地看着阿尘，你想做什么，她用眼神疑问。
阿尘的眸子黑得惊人，他领着白璃的视线看向窗外的大树。
黑夜并不妨碍白璃，她可以清楚地看见树枝上有个鸟窝，里面有只幼鸟。
从状况来看，它应该失去了母亲投喂又暂时不会飞翔。
迟早会死，她得出一个结论。
但她不懂，阿尘让她看幼鸟的用意。
下一秒，对方就给出了答案，只见阿尘手指一抬，飞出的法术立刻将鸟窝击落。
白璃微愣，然后她看见那只幼鸟飞起来了！
“看见了吗？停留在原地只会死亡，你该从过去走出来了，白璃，向前看吧！”阿尘看着白璃，眼里充满了别样的色彩。
白璃又愣住了，或许沉迷美色，又或许是自她母亲离世后，他是唯一一个劝她放下的。
总之在这一刻，阿尘在她眼里万分耀眼。
“好！”白璃轻声应道。
她轻轻地抱住眼前的这片光芒，很安心，她想。
光芒也轻轻回抱她，就像把最珍惜的宝贝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