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苏子奕跟着阿婆走进角落里一个陈旧的房间,里面摆着古朴的桌椅,历经岁月的侵蚀已破旧不堪,但表面却仍一尘不染。虽在角落,房间里却并非伸手不见五指,因为桌上一盏模样奇特的灯正幽幽的发着光。
阿婆走到那桌前,小心翼翼的移开那盏灯,而后打开底下的暗格,桌子本就陈旧,若不仔细观察,难以发现这桌子竟还有如此玄妙之处。
暗格很大,此刻却只有孤零零的一幅画,泛黄的纸彰显出这画年代的久远,阿婆眸色深沉,满是褶皱的双手轻轻拿起那幅画,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苏子奕走上前去,见那画上有一身穿古朴白衣的女子神色慌张,赤着脚在一大片森林中逃亡,身后是血红的天光。再欲细细查看,他却眼睁睁看见那女子原本的朴素白衣变成了张扬的红衣,仿佛染了一身鲜血。
阿婆看见苏子奕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变为震惊,不想再让他看到更多,便又轻轻将画卷好,藏起了那幅诡异画面。
苏子奕只觉冷汗连连。
画上的女子是苏尔陌。
他曾不小心闯进过这间屋子,那时阿婆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心中好奇,不小心打翻了那盏灯,奇怪的是那灯虽掉到了地上,灯身确仍完好无损。那时他对此并未感觉不妥,只一味地被那桌上的一把匕首吸引。那匕首的刀体上有隐秘的纹路,刀柄上镶着几颗紫色的宝石,拿在手上也十分轻巧,看那刀刃便知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匕首。
从那桌上往上看,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女孩子在荡秋千,身后稍大一点的少年,面含笑意地注视着她。他想了想,却不明白阿婆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放的这么隐秘。
现在他知道了,因为那个少年,是如今的温予深。
他还纳闷为什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温予深,打电话向阿婆询问,阿婆什么也没解释,反而让他亲自来花田寻找答案。如今他找到答案了,温予深就是画里那个少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子奕嗫喏着嘴唇,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
阿婆将那幅画重新放进暗格,浑浊的眼里无半分惊讶,只隐隐有几分担忧。
阿婆沉声说道,“这是阿陌的宿命。”
苏子奕盯着阿婆苍老的容颜,只觉心底疑问太多,一时竟不知要从何问起。
想了许久,方才问道:“阿陌是不是有危险?”
画中那逃命的女子要真的是苏尔陌,那她的身上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是,”阿婆用极为肯定的语气答复,“但是会有人保护她。”
“温予深?”苏子奕突然觉得自己理清了一些,“那是一个从未出现在花城中的一个人,他来这里,只为了保护阿陌,对吗?”
阿婆却并未直接回答,看着那徐徐燃烧的灯火自顾自的说道:“他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明知道走不出去,却一个一个义无反顾地走了进来,即使他们清楚,这个世界,本就不该存在。”
“多少年来,花城中的人走不出去,也从未有其他人走进来过,不过是因为,这是个本不该存在的地方。”阿婆转身走出门,而后目光示意苏子奕跟着她。
“吱呀”一声,木门又被关上,可苏子奕心底的疑惑担忧却并未被关进里面。
“阿婆——”正欲询问,不料阿婆转身打断了他。
“子奕,莫要知道太多,你承担不起。”
“我只是想……保护阿陌。”浓烈的不安感让平日里镇静从容他慌了神。
“什么都不做,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阿婆凝视着他,徐徐说道。
什么都不要做。
他会成为她的累赘。
苏子奕闭了嘴,由着阿婆送自己出来,从黑暗的房间里来到外面广阔的花田,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花香,他的内心愈发的烦躁。苏尔陌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此时正在花田里埋头做着什么,苏子奕想了想,还是没有走过去。
他的妹妹不属于这个地方。
他也不要成为她的累赘。
转身欲走,不料路口却碰到了温予深。
“温予深,你要保护好她。”他神情复杂,凝望着温予深的眼眸,诚恳地说道。
他捧在心尖上的姑娘,如今终于是要,交到别人手中了。
“我会。”看着苏子奕离去的背影,温予深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