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天秦娣买了罗汉血,又在那人的挑唆下才一时起了试验的心思。
“我当时自己也试过,确定它不会对凡人有害才用在你身上的,谁知……”
谁知,偏偏就能伤到她。
阿孟为自己丑陋的手臂默哀了半晌,而后突然想起她虽然投胎做了凡人,但其实并不彻底。
寻常魂魄投胎都是有流程的:一剪红线二喝汤,三偿还前世种种债务,比如情债、赌债、生死债……那些魂魄受了应得的惩罚后,才能一身清白无欲无求的去六道台投胎。
这其中各个方面环环相扣,加上冥界的那些阴司生前大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魂魄们想少吃点苦或者想早点投胎就免不了各方打点什么的,但凡少一样都不能顺利到达六道台。
但在吃拿卡要这方面孟婠其实并不擅长。
不对,是相当不擅长!
试想一下,在那些痴男怨女哭的悲天跄地的时候跑过去对他们说:“快给钱!不给钱就不给你们剪红线!”
那那些个苦命鸳鸯还不得化悲为喜笑逐颜开?
所以虽然她也是阴司,但一直以来都很穷……嗯,是本来就很穷,不是因为买东西买穷的。
但轮到孟婠和她的三只小鬼投胎,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们四个可是冥王大人亲自开后门投的胎,连自家这关的忘忧汤都没喝,什么程序都没有,直接过了奈何桥直奔到六道台。
所谓流程不到位,吃苦又受罪。
这直接导致了他们四个在凡间的境遇都不太好。孟婠只有一个爷爷,还只陪伴照顾了她七年就撒手人寰;煮饮更惨,生下来就是个孤儿,被丢到大街上,幸好被灯鬼当铺的老板莫心收养,还顺带把孟婠也一并收留了。
药饬稍微好一点,成了褚府一个仆人的儿子,后来得褚拂之赏识做了伴读,这才改了命运。
至于剩下的榄散,这个家伙至今音信全无,不过他既然得罪了往生主,下场也只会比他们三个更惨!
所以罗汉血能伤到她,也就默认了她不是彻底的凡人,以此类推,罗汉血同样会伤害到他们三个。
一定要将罗汉血彻底清理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孟婠看着秦娣,问:“那你为何要用簪子浸血?”
秦娣反问她:“你难道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孟婠不解。
“你难道没有发现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了吗?”
虚弱?孟婠回想起昨日,江月白确实脸色苍白,手掌冰凉,可她以为那是他在外头吹了冷风的缘故。
秦娣看向床的方向,语气哽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几日动不动就会咳血,之前一直给他吃药才勉强控制了病情。
直到昨天他说什么也要出门,我拦不住他,加之街上人又多,很快我便被他甩掉了。”
秦娣回过头看向孟婠,“我知道他去城外找你,我当时气糊涂了,就在那时当初卖我罗汉血的人又出现了,他说他有办法。”
“什么办法?”
秦娣指着簪子道:“那人说你手里的簪子是被你下了血蛊,所以他才会那般迷恋你,一旦离开你就会性命垂危。
他还说要破血蛊只能以大量鲜血浸透,还必须是人血。”
邢弥听到后皱眉,声音更是带着浓重的怒气:“此事,我定会向师父禀告!”
秦娣连忙求饶:“师叔不要啊!我,我不是还没做吗?”
“你还说你没做?那你房间里的那盆人血是从哪儿来的?!”
孟婠道:“邢弥道长,我想秦娣道姑是被那些妖怪一时迷惑了,那人血应该是妖怪送她的。”
秦娣此刻也是悔恨交加,道:“今早城内发生第三起命案的时候,我猜到了可能是它们做的,当时我也降服了它们,可是……”
孟婠接过她的话:“可是它们告诉你,要是再不回到司酒坊的话他就会死?”
秦娣点点头,“对!它们说反正这些人死都死了,不如就用他们的血破了簪子里的血蛊,作为条件,我得放它们一马。”
孟婠闭上眼,“原来如此。”
煮饮听到此处也只得无奈摇摇头,对她道:“你既然知道它们是妖,就该知道它们的话不可信,黎城的三条人命虽然与你无关,但同样脱不了干系。”
邢弥道:“各位放心,这件事贫道定会秉公处理。”
邢弥带着秦娣离开了。
“主子现在该怎么办?”煮饮问。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孟婠看着手里的簪子。
“我一直以为簪子里是他的红线,所以放在旁人那里也是可以的。”
煮饮问:“难道不是吗?”
孟婠忽然笑了一下,像是带有几分责怪的意味说道:“这个人,倒是一点都没问过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