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的红线,从始至终,从前世到今生,一直都连在一起,只是被月爔藏在了这支血玉簪子里而已。
记得当初莫心想要这簪子时说过“若是属于别人的东西,在下绝不会说出买卖二字。”
当初没在意这句话,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个含义。
“煮饮,给我把刀。”
“主子您是要……”
孟婠看着手里色泽晦暗的簪子,道:“秦娣她固然受妖怪迷惑,但那法子大抵是不错的。”
“那法子”指的便是以血浸之,不过不是为了破什么血蛊,而且所用的血也不是凡人之血,而是她,或者月爔他们两人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血。
孟婠解释道:“这是我和他的红线,既然连在一起必定同气连枝。所以无论是用我的血还是用他的血,都可以救活簪子里的红线。”
“主子是打算用自己的血吗?”煮饮问。
孟婠瞥了他一眼,一把夺过煮饮手里的匕首,朝着床边走去。接着二话不说割开了江月白的手指,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在簪子上。
“……”煮饮有些诧异。
“我还以为主子您要自伤呢!”煮饮道。
孟婠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语气愠怒:“我醒着他睡着,一个会痛一个不会痛,当然是用那个不会痛的人的血了!”
煮饮笑道:“主子说的有道理。”
血玉簪子闪着若隐若现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垂死挣扎般,孟婠皱起了眉,扯下一块布条绑在江月白流血的手指上。
“你帮他再包扎一下!”
“是主子。”
煮饮走过去时,正好看着孟婠极其迅速的往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主子!”
孟婠闷哼了一声,手臂上的鲜血大股大股的流出,比起刚刚江月白割破手指的那一点小伤口,此刻孟婠才是更需要包扎的对象。
“别管我!”孟婠吼了一声,似乎是因为疼痛,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血玉簪子的光芒比刚刚更明亮了一些,孟婠忍不住抱怨道:“要不是它沾染了别的脏东西,我何以至此?可恶!那两个丑妖怪,上辈子揍他们两个揍轻了!”
煮饮走到她身边,心有不忍道:“主子我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先别!”孟婠止住他,“先不要止血,煮饮你拿个葫芦来把多余的血存着,说不定将来可以留用。这种事我可不想做第二次了!”
煮饮反问她:“主子你就非得用自己的血吗?下次换……”煮饮看了眼江月白,嘟嘟囔囔道:“换个人也可以吧?”
孟婠知道煮饮是在关心自己,于是安慰他道:“没关系的,我又不会失血而死,再说别忘了冥王大人给我批了好多年的阳寿,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可煮饮似乎存了好长时间的怨气,这一刻竟一股脑儿的倾诉出来,他撕下衣衫的一角,第一次破天荒的违反孟婠的指令,执拗的给她手臂包扎着。
“主子你在人间频频受伤,这叫我,还有药饬榄散情何以堪?我们身为您的属下听你的命令是应该的!可若是看着您在人间过得不如意,甚至还要眼看着您血流不止而不去阻止,那我们几个,真是白活一回了!”
“煮饮……”孟婠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堂堂冥神,又不是人间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不需要你们……”
“可你现在就是柔柔弱弱的女子!凡人女子!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冥神,主子你到底明不明白?!”
煮饮捏紧拳头,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激动,他连忙摆摆手,“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没有想过煮饮也有这样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一面,孟婠吃惊之余也回忆着他刚才的话。
是啊,她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一个没有法力,身处于偌大红尘里的芸芸众生而已,并没什么特别的。
煮饮见孟婠陷入沉思,于是小心翼翼的,语气分外诚恳的对她说道:“主子,您是第一回下凡,在你眼里,凡人的生病受伤都不算什么,这是因为您知道自己的寿命所以不畏惧这些东西。”
煮饮继续说道:“可是凡人不知道他们的寿命是多少,所以当他们生病受伤的时候便不会把那当成小事,即便他们自己当成小事,那些爱他们的,关心他们的人也不会当成小事。”
因为不知道生命什么时候会突然终结,所以人才学会了担忧。
“主子您当初看见月爔仙君性命垂危,还不是心急火燎的奔赴巫山求解药吗?还有这次也是,其实您心里都是清楚的,仙君他即便身死,也顶多是回归神位罢了!”
“……”
其实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知呢?
“所以主子,您关心月爔仙君,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同样也关心你。”
煮饮擦拭着她手上的血,一边道:“所以希望您以后不要仗着自己寿命长就乱来,我们三个都在人间待惯了,脆弱的很,见不得亲近之人受伤。”
孟婠此刻感动的一塌糊涂,判官大人送自己的这三只小鬼没白给啊!
只听煮饮继续说道:“毕竟要是冥界的其他阴司知道我们连您都照顾不好,一定会质疑我们的能力,以后回到冥界,我们的仕途定会受到大大的影响。”
“……”
孟婠轻轻一笑,“嗯,下次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