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收寒,茶烟飏晓,又是牡丹时候。
曼珠阁内,黎城的名门世家的公子们早早的送来各式各样的牡丹花,一时间整个庭院里姹紫嫣红一片,姑娘们每日采摘这些花瓣泡澡敷面,尽管这样院里的牡丹花仍然开个不停。
煮饮也乐得自在,每日拿着花壶浇浇花,打理打理枝叶,再顺便做个花糕点心什么的孝敬给那位受伤的魁首,日子倒也平静安宁。
小厮去集市里买菜回来,瞅见了这位闲情逸致的副阁主,于是走上前,看了眼庭院里的花,忍不住赞美道:“还是咱们曼珠阁的花开的最好!”
煮饮笑了笑,“许是牡丹花神赏面吧!”
小厮附和道:“可不是嘛!今日我去集市,见褚府的下人们搬了好些牡丹,那家伙,整整一条街道哇!两边一字排开,一眼望去竟全是牡丹!”
煮饮丝毫不为之惊动,道:“池将军归来,如此排场也在常理之中。”
煮饮抬头往楼上的小轩窗处看了去,说起来,褚府的人应该快到了!
房间内,铜镜前,孟婠换上一件浅紫色襦裙,裙上点缀着深蓝色的桔梗花,清新自然,低调而风雅。
没有多余的装饰,妆容也平淡自然,由于伤痛初愈,面色还带着一丝病态的颓然感,孟婠用手指点了点唇脂,轻轻擦在嘴唇上,适才无甚血色的唇瓣此刻多了分妩媚的生气。
镜中人看了眼挂在一旁的裙子,是件牡丹留仙裙,白色为底,鲜红的牡丹如画笔晕染般,在裙上绽放,甚至还能嗅到淡淡的香气,看样式大小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只是这件衣服,不知道是谁送的,一觉醒来便出现在床头,问了曼珠阁里的人也都说不知。
孟婠收回目光,默默自言自语了句:“多谢。”
褚府的轿子停在门口,褚飞盈飞一般的上楼,一进门便瞧见镜子前的孟婠。
“……”看见眼前的人,褚飞盈有些吃惊,“婠婠……”
孟婠回头,对着她浅浅一笑,“你来了。”
飞盈走上前,上下打量了番,道:“婠婠,你的腰好细啊!”
下一刻,飞盈搂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小小的还带着微哑,“婠婠,别喜欢什么臭男人了!咱俩在一起好不好?”
孟婠对她的这些话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说道:“你啊!叫你哥知道了又要说你胡说八道了,你可是黎城的名门大小姐,以后是要嫁人的!”
“可我……”褚飞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沉默了会儿,只松开了手,看着孟婠,“那咱们出发吧!”
曼珠阁外,漫天翩然飞舞着牡丹花瓣,再一低头,却只见鲜花铺路,一直绵延到路的尽头。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几个孩童们在一旁嬉戏玩耍,忽然一颗石子滚到孟婠脚下……
“嗯?”孟婠低头,捡起那颗石子,是一颗打磨光滑的鹅卵石。
小孩子们似乎不敢靠近她,只站在远处观望着。孟婠将石头放在手掌心,朝着他们伸手,五指张开。
“过来。”她道。
其中一个小孩大着胆走过来,在距离她只有几步的地方忽然一个快步上前抢走了那颗石子。
“谢谢孟婆姐姐!”小孩一边跑一边冲着她笑道。
“谢谢孟婆姐姐……”其他的小孩子也一齐向她道谢。
孟婠有些吃惊,她看了眼煮饮,小声问:“他们该不会是没有喝忘忧汤吧?”
煮饮笑了笑,解释道:“只因为那日花魁大赛上您在彼岸花里跳了一舞,这才得了这个称呼。”
原来如此,孟婠忍不住笑了,孟婆……姐姐?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了。
孟婠上了马车,却没看到褚飞盈,于是打开轿子的帘幕,问煮饮:“盈盈呢?”
煮饮回复道:“她说怕您去了褚府住不惯,所以要去看看您房间里的布局,好在褚府打造个原模原样的来!”
“没想到她还有这么细致的一面。”孟婠于是嘱咐煮饮道:“那她就暂时托付给你了。”
“放心吧主子,我会好好招待她的。”
孟婠点点头,放下了帘幕。接着轿夫挥了挥鞭子,车马起动,马蹄踩着花瓣,一路留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