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只记得昨天他一直守在孟婠门口,结果聊着聊着竟睡着了。
不好!
心中忽然一钝,他跳下床冲出去,只发现她的房门大大敞开,里头还有人在打扫。
“主子人呢?”他问小厮。
“婠婠姑娘说房间里乱的很,让我们进来打扫,她先去外面透透气。”小厮道。
煮饮怒气冲冲地锤门,质问道:“没我的命令怎么能给她开门呢?”
小厮支支吾吾:“婠婠姑娘说……说她才是真正的主子,小的们也不敢违抗她啊!况且那会儿您睡得死死的,喊也喊不醒。”
煮饮定了定神,问:“她说她去哪儿了吗?”
“没有,不过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叫我们不用担心。”
煮饮问:“她走的时候有什么异样吗?”
“她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连根头发丝都看不到。”小厮道。
煮饮倍感头疼,只吩咐道:“赶紧去找。”
——
街上,孟婠来到一个摊位前,眼神在货物上不停寻觅着。
“这位姑娘……呃,老人家?请问您要买什么?”
“有镜子吗?”
小贩道:“我这儿除了镜子什么都有!也不知怎的,有个大货商昨天买光了全黎城的镜子,新的镜子还要过几天才能到,您到时候再来吧!”
孟婠默默转过身,其实在她出来的那一刻便在水榭小楼旁的河水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只是没想到煮饮那家伙竟然真的买光了城里所有的镜子。
“天下爱美的又不止我一个,那家伙!”
孟婠清了清嗓子,刚刚那小贩竟然叫她老人家?现在连声音都变的苍老了吗?
孟婠一个人在街上走着,路过衣服铺子时她朝里面看了眼,终是觉得进去不妥,于是转而来到首饰铺子里。
“一大把年纪了还挑小姑娘戴的首饰,真是有病。”
“我可听说,花楼的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听说打扮打扮还能接客呢!”
“咦,恶心死了!。”
……
孟婠听着那些话,只将头上的纱帽扯了扯,遮住了脸,一回身,只见褚飞盈出现在面前,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给!”她递过来一支发簪,宽慰道:“别听那些人瞎说,美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是美人,而且婆婆你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好看吧?嘿嘿。”
孟婠瞥了她一眼,褚飞盈后背寒毛一竖,接着有些好奇地盯着她,问:“婆婆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孟婠直接走了出去,褚飞盈看着她的背影,心下有些疑惑:“刚刚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
池墨痕提着买的东西走过来,见褚飞盈在沉思着什么,于是问她道:“怎么了?”
褚飞盈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刚刚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主子发脾气可吓人了!”
池墨痕安慰道:“不怕,以后主子发脾气我陪你一起受罚。”
“嗯!”
——
不知不觉中,孟婠走到了司酒坊,司酒坊大门紧闭,里头也不见人声。
“老人家有事吗?”
身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孟婠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没有回答,只换个方向匆匆离开——
“等等!”江月白道。
孟婠回过头,眼眸低低的垂下,只能看到他手上叠好的大红色的衣服。
江月白走上前,问她:“老人家是过来买酒的?”
“……”孟婠正想着怎么开口,却又不想让他听到她现在过于苍老的声音。
江月白解释:“实在是抱歉,我去为我的心上人裁剪嫁衣去了,故而耽误了半日。”
嫁衣?
孟婠仔细看了眼他手上衣服,语气略微不满道:“线头。”
“什么?”江月白不解。
“老身说衣服上还有线头,这真的是你为心上人做的嫁衣吗?未免太粗糙了吧!”
江月白的脸上突然有些羞愧之色,“是我大意了!多谢老人家指点。”
“我很老吗?”孟婠问他,眼睛却迟迟没有正视他。
江月白微愣,问:“那请问我该如何称呼呢?”
“算了,随便你吧!”孟婠道,正要转身离开时,江月白叫住她,
“请问……”
孟婠微微侧过头,问:“什么事?”
江月白道:“您能帮我剪掉这些线头吗?我从没有用过剪刀,总怕一不小心会毁了这件嫁衣。原本我的心上人用惯了剪刀,做这件事会更顺手一些。”
“那你让她去做不就行了?”
“事实上我很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甚至担心她到时候会不会一把撕烂这件衣服?”
“……”
孟婠从他手里夺过嫁衣,朝着司酒坊的大门走去——
“进去好酒好菜伺候老身,否则现在我就把它撕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