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日你要了法师袈裟上的红线,还缠在了你我的手指上。”
他说着,将红线的一头缠在手指上,见那一边依旧没有动静,他苦笑了一声,说道:“小孟,有很多事我事后才想明白,你本就不是凡人,而我却像个凡人一样去爱你,固执自私,短视肤浅,即便你遭遇了那样的事,我首先考虑的还是我自己。”
他抬头看着门那侧的身影,咫尺之间甚至可以听到对面的呼吸声。
知道她还愿意听自己说话,目光一瞬间柔和了下来。
“小孟,告诉我你的一切,那个陶罐,那个发簪,还有在遇到我之前是如何度过那些日子?我想即便你是神仙,也会有欢喜和委屈难过的时候吧?”
“你的喜悲,过往的经历,还有我们之间种种误会……小孟,我们好像还没有好好了解过彼此呢!”
门另一侧的身影动了动,接着一张纸条塞了出来——
“我不怪你。”
接着又有一张纸条出来——
“少时懵懂,你我皆曾有过。”
他手里拿着这两张纸条,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以及门后的身影,忽而兀自笑道:“小孟你知道吗?昨天我遇到了一个老婆婆,她……让我想起了你。
她问我,要是我心爱的人一天天老去,我还会喜欢她吗?呵,不知为何,当我想到那副场景时,内心竟然觉得窃喜。”
这时门缝里投出了一个纸条——
“为何窃喜?”
他笑道:“这不就意味着我们会厮守到老吗?小孟,如果你也会变老的话,可以让我陪你一起变老吗?要是你不会变老的话,也希望你到时候能准许一个老头子陪在身边。
当然,要是你觉得麻烦,想弃就弃了吧!真能陪你到那个时候,我也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看着门另一侧的身影,期待着会有纸条丢出来,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小孟?”
身影忽然晃动了一下,只听到断断续续的,仿佛极力克制的微弱声响。
“小孟,你说我们会厮守到老吗?”他问。
那一边沉默了。
……
……
忽然手指动了动,他猛然低下头,只见指尖上的红线被另一头牵引着,似是回应般,细微的动了几下。
内心的愁绪顷刻间一扫而空。
“小孟。”他将头靠在门上,“我已经穿上了将来娶你时的红衣,还带过来你的嫁衣。另外,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每天等你,等你换上一身红妆来做我的妻子。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一直穿着这身衣裳,无论会过多久。”
门缝里递出一张纸条,他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只简洁的写了一个字。
“好。”
——
转眼到了第二天,这一天是褚飞盈与池墨痕定亲的日子。
一个是黎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小姐,另一个是京城里功勋卓著的一品将军,这两人定下姻亲,在黎城不可谓不是一段佳话。
褚飞盈身穿大红色喜服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发什么呆?”一旁的煮饮提醒道。
褚飞盈扬了扬手上的信,一脸得意道:“嘻嘻,我哥他快气死了!说到时候回来要跟药饬切磋切磋,哼!药饬那家伙老是在我面前耍帅,是得让我哥好好修理一下!”
煮饮拿起梳妆柜上的一个发簪,丝毫不客气的戳进褚飞盈的发髻中,“得了吧!以后他就是你的夫君了,哪有像你这样巴不得夫君被揍的?”
“夫……君??”褚飞盈无比艰难的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接着一脸嫌弃道:“咦,不行不行!我说不出口,太不习惯了!”
“不习惯也要习惯,难不成让他叫你夫君吗?”煮饮道。
褚飞盈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道:“唔,倒也不失为一种良策,药饬叫我夫君?噗哈哈哈哈……”
煮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以后想怎么腻歪都行,就是不要让我看见,最好也不要让我知道,我胆子小,实在是不忍直视。”
褚飞盈道:“煮饮你也太不够哥们了!我还想着以后回忘川去你房里喝酒呢!”
“别!避嫌,避嫌懂吗?”
“切!”褚飞盈玩着自己的小辫子,有些不确定的问煮饮道:“主子她还好吧?”
煮饮没有回答,只从袖口拿出一个红色的木盒。
“这是主子托我送你的贺礼。”
褚飞盈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了一串红绳串起的喜钱,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工钱加倍”四个字。
“主子这是……”褚飞盈欣喜若狂地看着煮饮,煮饮浅笑着回道:“主子说等咱们回去了,她替你还往生主的债,另外,就如你所看到的,咱们三个涨工钱了!”
褚飞盈一脸震惊,对着纸条猛亲了好几下,忍不住内心的狂喜,道:“我就知道,像主子那么好看的人一定不会不管我,哎呀呀!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回忘川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