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雪花大片落下,褚寅熄了手里的灯,独自站在雪地里,看着漫天飞雪。
“公子!”小要举着伞正要过去为他遮挡时,只见褚寅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过去。
“小要。”他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最喜欢玩的那个游戏吗?”
小要点头,“记得。”
褚寅道:“我喜欢盯着天上飘落的雪花,一旦发现了最大那一片,就会想要接住它,结果往往是顾此失彼,我永远都猜不到下一刻会不会有更大的那一片出现。”
褚寅伸出手,片片雪花落在手心的一刹那化作了冰水,从指缝间流出。
他轻柔一笑,“不过,就算找到了又怎样?留不住的终究还是留不住。”
……
小要默默收起雨伞,转身回房,再出来时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剑。
忽的剑锋出鞘,寒光乍迸,雪地里的雪被剑挑起,转瞬之间,剑势突变,他挑剑朝褚寅而去。
褚寅意识到剑气,他一只手解开了身上厚重的披风,另一只手早已放在腰间的剑柄上,一个转身,披风横在两人之间,披风落下时,两柄剑已经触碰到了一起。
相同的招式,相同的身法,自然分不出胜负。
“公子,从今天起,我会每日练习剑术,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比试!”
“嗯。”
洗砚池边,梅花树下,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的一切都藏在了招式里。
一阵北风刮过,老梅树上的积雪不住的掉落,小要挥剑横扫过去,剑身接住了些许积雪。
两人同时看向天空,只见大雪纷飞,模糊了视线。
这时一大片雪花从天上缓缓飘了下来,二人的目光伴随着那片雪花落下,正好落在小要剑上的积雪中……
他将剑横向,双手托着,送到褚寅面前。
“公子,最大的一片雪花送给你。”
褚寅看着他,他的眼睛依旧明朗如六月的阳光,炽热而灿烂。
“公子,待我功成名就,到时候无论是天上的雪花,还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公子想要,我都会送到公子的手中。”
后来。
三年之间,世间多了个死神将军,听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率领的红旗鬼兵所向披靡,令敌人一见到战旗便纷纷落荒而逃。
而黎城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司酒坊,司酒坊的少东家年轻有为,容貌长得丰神俊逸,与褚寅一样,也是个六艺俱全的翩翩公子。
二人一见如故,日日把酒言欢,很快便互相引为知己。
“月白,我有一事求你。”
“褚兄请说。”
“我曾答应过一个人,要摆满一百桌酒席迎他回来,到时候酒水方面要你帮衬一下。”
少东家问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值得你如此隆重的对待他?”
褚寅回:“是我少时就相识之人。”
少东家又问:“既然如此,那他的酒量如何?我是准备烈酒还是清酒?”
褚寅微微皱眉,小要从未喝过酒,他也不知他的酒量如何。
他只默默说道:“烈酒吧!越烈越好。”
——
又是一年冬天,褚寅站在洗砚池边的梅花树下,手里捏着一个信封,上面写了八个字:开春即归,望君莫念。
看来他赶不上今年的梅花了!
北风吹尽时,春风便到了,池边的梅树上连花的残影也消失殆尽,能看见的,只有新生的绿芽。
褚寅履行了三年前的约定,早早的就开始着手准备百桌宴,司酒坊的少东家也践行对他的诺言,送来了酒坊里最烈的酒。
马蹄声逐渐靠近,他作为臣下,提前一个时辰便率领着府中众人在府门前迎接。
他朝着街头方向看去,只见高头大马上赫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三年过去,他变得更成熟了,也更像传说中的死神将军了。
战马之上,池墨痕一眼便看见府门前那个白色的身影,他心里激动的不行,可面上仍要强装镇定。
可是,他怎么镇定的了?
他看似不慌不忙的下马,引得身后的将士们一阵纳闷:为何不到府门前再下马呢?
他只淡淡回道:“怎可让他来仰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