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假脸
当回廊拐角只能看见肖兴后背时,就听“啊”地一声惨叫。
肖兴居然自己一头撞在廊柱上,额头鼓起一个大包,坐在地上抱头呻吟不止。
不知是谁扬起一把白灰迷了他双眼。
徐卓然自然知道是阿诺干的,只是抿嘴儿笑。
束手就擒的肖兴一言不发,任你问什么都哑巴一般。
刘都头恼火得很:“大人,动刑吧,他身上有十条人命,肯定知道早晚是个死,不动刑他是不会招的!”
三天里鞭子、棍棒、夹板都上了,肖兴还是不肯招认。
再打下去,只怕会出人命。
得知凶手被抓,被害者家人日日聚在衙门前哀哭,要求将肖兴凌迟处死。
还有人因为肖兴的捕快身份,吵嚷着要去州里状告黄州县衙,说他们养虎为患!
明明知道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但是目前如果派衙役前去阻止只会激发矛盾。
只有迅速撬开肖兴的嘴,很多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包括徐卓然在内的县衙六位属官聚在李州平时休息的后堂议事。
因为肖兴曾经是自己的下属,刘都头自觉惭愧,所以他最先说话:“不是卑职想推卸责任,卑职觉得这个肖兴奇怪得很。”
见众人都在看自己,他接着说:“肖兴早晚都是个死,何苦受这番罪,不如早点招认,早点了结!”
李州和徐卓然都知道,肖兴不招,应该是不想招出幕后指使者。
“但是,他因何杀人,杀人目的是什么,这些都很反常,我们还必须问个明白。”主薄说。
李州看县丞,他忙说:“肖兴的家也找到了,他确实住在府台街,我们破门而入,屋内异常奢华,绝不是一个小捕快开销得起的住处!”
昨夜,逸姑传徐列的话。
自叔父赵廷美死后,太子赵元佐多次发疯,曾因为极小的事情刀伤侍者。
四年前,现帝赵光义叫众儿女于重阳日宫内宴会,因为元佐病刚好,就没有叫他。
宴会之后,赵元僖到元佐宫内闲坐,他走后不久元佐便醉酒烧宫,因此被废为庶民,监居南宫,不得随意走动。
废太子之前,赵光义曾让太常李省看过天象,李省说:“臣近日与司天监夜观天象,紫微星旁暗淡无光,太子可废尤可护啊!”
假如赵元佐因此记恨李省似乎有理,但是反言之,如果不是李省的“可护”之说,现帝废太子后将其发配他乡,也许他早就被人害死了。
因此徐列觉得意图栽害李省的不该是赵元佐。
按说赵元僖现在任开封尹兼任侍中,又进封为许王,加任中书令。虽未立太子,也不差那一个册立,江山早晚是他的。
没有被册立为太子,就意味着随时会有变数;但是如果太常是自己人,基本就胜券在握了。
可是赵元僖会傻到为了栽害太常,不惜以身犯险去搅弄风云吗?
赵元佐是彻底与皇位无缘,可是现帝除了元佐、元僖,还有七位皇子。
其他皇子或年幼,或平庸,只有皇三子赵元侃,非常引人注目。
赵元侃现已21岁,他性格不张扬,而且看似有些过于憨厚。但是他宫内有一位伴读太保张九渊非常了得。
张九渊虽年纪与赵元侃相仿,但其谋略和智计连半部《论语》治天下的丞相赵普都非常忌惮。
假如出于坐山观虎斗的心理,赵元侃主动挑起事端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徐卓然的思想信马由缰之时,有衙役来报:“丁仵作和王仵作求见。”
娄福案后,李州把王仵作叫来批评了一顿,他再见李州都不免有点灰溜溜的。
现在他跟着丁仵作主动求见,是为了什么呢?
王仵作被李州批评之后,认真反思,确实认为自己做得不对。
而且李县令不但没直接开除他,还给他们微薄的薪资加了两倍,于情于理,他都对李州充满了感激。
他数年前还是娄福的邻居,娄福醉酒打人下手之狠他多次见识过。
他虽不知道是谁杀死了娄福,却觉得娄福死有余辜,因此,他没有公正地显示验尸结果。
这次的水鬼杀人,每一次现场他都去了,虽然李州要求以丁仵作为主,他为辅,他并无丝毫怨言,而是加倍认真地对每一具尸体的情况都做了记录。
审问肖兴时,因为肖兴抵死不交待,为了打破他的心理防线,他跟着丁仵作进刑房向肖兴讲述了死者的状况。
见到肖兴之后,他仔细观察他的言行举动,有所发现。
“大人,那十个人不是肖兴杀的。”丁仵作声音不高,却把一屋子人都说愣了。
“卑职和王仵作都发现,他右手受过伤,无法抓举重物,也无法用力。”丁仵作拿出一幅草图,图上是一个右手的掌印。
担心其他人看不懂,他指着掌印说:“这是肖兴右手印,他的拇指断过,因为恢复得不好,手掌平放时拇指只能翘起,我试图按压,他立刻疼得龇牙咧嘴。”
见众人还是一脸的疑惑,他对王仵作说:“你说吧。”
王仵作拿出一叠草图:“这些都是死者后脑的伤痕图,着力点在左脑,就证明是右手击打,如果是左撇子,着力点应该在右脑。”
李州赞许地看着王仵作,认真地一张张看草图。
几个人看完草图,又蒙了,难道,抓错人了?
王仵作犹豫了片刻:“卑职不知说的对不对......”
刘都头急得在他肩上重重一记:“快说!怎么那么不爽利!”
“各位大人,卑职总觉得这个肖兴的脸,有点怪异!”王仵作吞吞吐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