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擅长捏泥人
斓鸢仙君出了药王神宫,沿着郁郁葱葱的小路往回走着,不想却被人唤住了。
“斓鸢仙君,等等本君。”溟霄神君快步赶了上来。
斓鸢仙君先是一怔,随即心下了然。
是了!自己只谢了药王神君,却没谢过溟霄大殿下,更何况自己还抢了他的酒喝,就这么不声不响得走了确实是很失礼。
“溟霄神君。”斓鸢仙君冲着溟霄神君恭敬的见礼。
“仙君不必多礼,仙君这是要去哪儿?”
“回仓山神宫。”斓鸢仙君实话实说。
“正顺路,一道吧。”
溟霄神君说着就来到了斓鸢仙君的身侧,伴着她的步伐节奏继续行进。
斓鸢仙君点了点头,仓山神宫可不就是附属于溟霄神君的章尾大神宫,确实是顺路呢。
两人相伴,默契得走着。
“为什么修绝情道?”溟霄神君率先打破沉默。
“天赋吧,呵呵……”斓鸢仙君讪讪地答到。
“斓鸢仙君真会说笑。”
“并非说笑,我生就一副铁石心肠,修绝情道事半功倍。”
“刚刚听药王神君的意思,你的道心碎了?”
“哦……去凡间历劫弄碎了,也弄丢了。对了,刚刚是小仙唐突了上神,还要谢谢大殿下宽容,没治小仙不敬之罪,还带小仙去见药王神君。小仙不知该怎样答谢上神才好。”
“谢我?那……斓鸢仙君可有什么擅长的?”溟霄神君随口一问。
“擅长……我擅长捏泥人。”斓鸢仙君一本正经的答到。
她擅长捏泥人,尤其擅长捏他这款。
“那真是巧了,本君很不喜欢凡人在下界庙宇给本君塑的金身,若斓鸢仙君诚心想谢我,帮我塑个神像可好?”
“好啊……”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去本君的戴月殿。”
“好。”
二人并肩不急不缓得走出了密林,却不知,那宛如刻意一般的同色衣袍刺痛了某人的眼。
昨晚,闵岳神君在披香殿独坐到天明。说不上怎么了,身体烦躁异常。
一大早他去了因果轮回殿,探查了轮回台……
他确定了一件事——溟霄神君并非金雁翎。
他通过轮回台,知晓了所有前因后果……
阿鸢亲手捏的傀儡,她为了解诅咒之劫真可谓机关算尽!
他知晓了一切以后,觉得自己在那场感情里就像一个既多余又碍事儿的笑话。
就算他不撕开时空去压制金雁翎,金雁翎和阿鸢也不会真的发生什么,她怎么可能会跟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傀儡有染?她甚至设计好了所有细节,只为了能很快得殉情而死,破解诅咒。
他知晓了一切因果,也想得通透了。就算自己再爱她,哪怕把心剖给她,她也不会回应他的。她一个修绝情道的,哪里来得情爱!
可笑!实在是可笑!若不是他是天君与冥主之子,那么他岂不是白白枉死!荒唐!真是荒唐……
闵岳想,冥冥中可能自有天意吧。上天或许并不认同阿鸢的作弊行为,同时也想收回他的时空之力……于是将阿鸢同他绑在一起经历了一世情劫。
她真真正正的历了诅咒,而他也因此失了时空之力和幽冥血脉……似乎除了天道实现了拨乱反正以外,在这场耗时百年的纠葛里就再没有真正的赢家。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闵岳神君也终于想通了。
他想来药王神宫求一颗忘尘丹,将这前尘往事翻过去忘个一干二净。正如溟霄神君所说,上神生命永恒,适当放下才能得大自在。
可当他来到药王神宫还没等进去,就远远地看见了阿鸢和溟霄相伴离开的背影。
他们穿着同色衣袍,他们相谈甚欢。
他远远得似乎听见她还答应帮溟霄塑神像。
闵岳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她一个断情绝爱的小仙君为何偏偏喜欢四处招惹男人?
或许,在他将前尘忘却之前,他应该找她好好谈谈……不关乎情爱只关乎道义……
章尾神宫戴月殿宽敞明亮,简单用过午饭后,溟霄叫人送来了很多陶泥。
“仙君稍候片刻,待本君去换套衣服。”
斓鸢仙君搅和着陶泥,头也没抬,说道:“神君请便。”
片刻之后,溟霄神君换上了一套神武非常的紫衣银甲,手持一柄泛着森森寒光的重剑,白玉发冠将如墨的长发高高束起,衣袍无风自舞,端的是法相庄严。
斓鸢想起,似乎她看得那本北辰的画册里,他就是这副模样。
想来这大概是溟霄神君的法相金身了。
溟霄神君端坐在寒玉宝座之上,周身磅礴澎湃的浩然正气,仿佛能令世间所有奸邪都无所遁形。
“斓鸢仙君,有劳了。”
……
从午后到黄昏,直到夜幕降临。
琉璃灯盏有序地布满戴月殿,溟霄神君似乎很喜欢光明。
斓鸢仙君专注得捏着泥像,只偶尔抬头看一眼端坐殿上的溟霄神君。
溟霄神君心下诧异,总觉得斓鸢仙君哪怕不用看他,都能将那泥像塑好。
午夜时分,斓鸢仙君为泥像勾上了最后一笔油彩。
“好了。”
斓鸢仙君放下笔,捏了捏僵直的手腕。
溟霄神君起身走下神殿,走到同他等比例的泥塑旁边。
不得不说,她塑得极好。
溟霄神君大为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斓鸢仙君的泥塑技艺果然高超。”
“神君过奖了,高超谈不上,能令神君满意就好。”
“满意,十分满意。等明日晾干了,本君就着人送去下界的神庙。”
“如此,小仙就不打搅了。”
斓鸢仙君拱了拱手,准备跟溟霄神君辞别。
“是本君疏忽,竟然留你到这么晚。明日云霄拜将台上,斓鸢仙君还要受封呢。仙君回去快快休息吧!本君着人为仙君掌灯引路。”
“不必惊动旁人了,小仙认得回去的路。小仙自行回去就好,上神也早些休息。”
“那你把这个拿着照亮,章尾神宫不比其他,既无星辉又无月华,子夜时分很是漆黑。章尾神宫与仓山神宫之间有一段路没有明灯指引,最是难行。”
溟霄神君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颗拳头大的明珠递到了斓鸢仙君手中。
“如此就谢过神君了。小仙告退。”
……
斓鸢仙君离开戴月殿,一路朝着仓山神宫行去。
确如溟霄神君所言,子夜时分的三十三重天很是黑暗,若没有宫灯的照明,明珠甚至只能照亮面前几寸的距离。
出了章尾神宫没走多远,就走到了溟霄神君所说的,没有明灯指引的路段。
斓鸢仙君一手举着明珠,一手朝前探出,摸索着前行。
绕出章尾神宫外墙,在往仓山神宫走的岔路上,斓鸢仙君伸着的手掌突然触到了一处壁垒……
似乎是上好的烟纱面料。
她好像撞到了人……
斓鸢仙君想把明珠伸过去看一看是什么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然而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掌钳住!
“谁?”
斓鸢仙君着实被吓了一跳,颤声询问。想着最近也没听说天界治安不好的传闻啊?
可这人似乎并没打算回答,更没打算松开她。
他就这么扣着她的手腕与她僵持着……
微风拂过,从这人身上传来一阵熟悉的暗香——深入骨髓,刻入灵魂。
斓鸢仙君鼻子一酸,空荡荡的心口又开始叫嚣着绞痛。
她颤抖地抬起另一只还按在这人衣襟上的手,一路顺着他的胸膛攀上他的脖颈,颤抖着摸向他的脸颊,五官……
他的下颚绷得紧紧的,阿鸢拇指抚过他的唇瓣,亦发觉他的唇也正紧抿着……
冰冷的鼻梁同记忆中一样高耸挺直,手掌附上他的脸颊,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他的浓眉深目,他的眉头似乎紧锁着。
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涌出,她想开口唤他一声,可喉咙却哽咽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想冲上去将他紧紧抱住,可手一离开他的脸庞,皓腕就被他给擒住了。
他抓她抓得很用力,几乎要将她的手腕给捏碎了。
斓鸢仙君下意识得挣了挣,却被他抓着手腕猛然提起。几乎是有些暴虐得将她拎了起来扛上了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