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怀真走后,李柏远清了清嗓子,俨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此次下山的事情,南归都跟我说了,那凶兽为何不擒?”
蓝钰恭敬回应,“此兽与人定了契灵,所有对错理应所属灵主教导承担,我已与那灵主道明,此后若有必要,自会代为处之。”
李柏远眼睛明显亮了亮,“契灵?竟然还有甘愿定契灵的灵兽?实乃罕见,罕见啊。”
蓝钰不解,“仙主,我记得曾在书阁中看到过,这契灵在百余年前甚为盛行,可如今为何鲜有耳闻?”
李柏远捋了捋胡子,叹了口气,“是,缔结契灵刚开始确实太平了些日子,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安逸的日子久了,难免有人躁动起来。
他们建了一个大的兽笼,命令灵兽们以兽形相斗,作为各路达官显贵之人消遣之乐。
由于定下契灵的灵兽不能违抗所属灵主的命令,所以往往以一方战死方可收场。
本来灵兽与灵主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灵兽护灵主安危,灵主百年后,灵兽也可自由幻化人形,获得自由。
但自从兽笼兴起,怨愤不满的灵兽,频频发生吃掉灵主与之同归的悚然事件。
眼见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许多人纷纷终结了契灵,久而久之被传成了灵兽会吃掉灵主作为修行,而不明真相的人不敢再定契灵,凶兽也不愿再把性命交于他人。”
李柏远说到这里,神情很是惋惜,“人心总无止尽的在索取,最为难平,过了度,终会反噬回自己身上。”
他顿了顿,话锋却是一转,“蓝钰,那灵主你可知是何人?能与穷极凶兽定契的,想必定是一个不凡之人。”
蓝钰抬眸,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了半拍,“灵主叫桑颜,是一个民间术人。”
随后若无其事的转开话题,“仙主,关于神器的下落,已经有了些眉目。”
李柏远不疑有他,“是吗?快说说。”
蓝钰:“我查阅之前的文书记载,外加民间野史,发现神器每一次现世地点虽都不同,但都在东耀境内,而这次我们在白梦城刚寻到踪迹,那神器气息便消失了。”
他迟疑了下,“就好像……一直在移动。”
这可真算的上是个坏消息。
李柏远面色凝重起来,一只手放在茶盏上,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其实我也料到了,若不是神器生了神智自己会躲,那就是有人故意把它藏起来,既如此,只希望它永远不要露头的好。”
蓝钰从世安居出来后,就回了自己的浮生一梦。
虽然薛长卿给的灵药效果显著,但还需静心调理一二。
于是他绕过卧房,直接去了后庭,一条青石板小路清幽蜿蜒,路两边生长着错落有致的纤细翠竹。
穿过冗长绵延的竹林后,便可看到几棵红枫树下,安静的坐落着一汪清泉。
泉水清澈见底,肉眼可见的灵气如水蒸气般的弥散在泉水周围。
蓝钰褪去衣衫坐了进去。
(都是lsbr /了,具体作者就不描写了~发散思维自己想去)
他静静的坐在池水中,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失措。
先是擒凶兽,再到客栈解围,之后白梦岭,然后是清平湖,到最后客栈醉酒……
短短不到两天的数次见面,怎么想都未免太刻意了。
若说之前自己无法理解,可在昨日桑颜醉酒后说出的话,多少也明白些。
“择言……”
蓝钰低喃着。
桑颜是把他误以为是这个人了吗?
他低头痴痴的望着水中倒映出的那张脸,不禁怀疑。
这世上真的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
即便是他和兄长,也有全然不同的脸面。
罢了,既然是误会,解开便好。
想通后,蓝钰心中一直介怀的事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他阖上了双眸,开始调息起来。
*
“宿主~从你跟薛长卿回来都多少时日了,你不会打算就这么过下去吧?”
糯米团不满的撇着嘴,怨妇一样的盯着正在倚窗赏景的亓夭。
亓夭深以为然的表示,“这么说的话,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糯米团的目光更怨愤了。
亓夭放弃任务没问题,可关键在于她们一路过关斩将的走到现在,若她通过了,自己也会跟着有奖励。
眼瞅着香喷喷的肉就要到嘴里了,味儿都闻着了,不能平白无故的扔了吧?
那不是有病吗?
它担心亓夭动摇,所以打算说点什么,结果偏不凑巧,薛长卿回来了。
“你在那里干嘛?”
他一边说,一边褪去了外衣。
如果仔细品的话,不难发现,这并不是相濡以沫的关心,而是可有可无的随口一问。
没错,糯米团虽然篡改了薛长卿的记忆,但也只是做到了让薛长卿带她回琅月的目的,毕竟是攻略人物,好感度还是要亓夭自己刷的。
亓夭也没在意,随口应了句,“看风景。”
其实琅月仙谷最美的风景是在琼林谷,那里有着众多珍稀名贵的琼花瑶草。
风过,万花摇曳,枝叶摆荡,整个山谷都会被漾起的淡金色灵雾所笼罩。
若隐若现,如梦如幻。
反看亓夭这边,连门上那个风月阁的牌子都是现挂上去的,景色除了一个硕大的湖以外,就剩下几颗长势讨喜点的柳树。
可这也没办法,琅月仙谷毕竟是仙门,亓夭这种身份的女子能进来就烧高香了,还挑儿什么地。
所幸亓夭也没觉得有什么,倒是薛长卿来劲了。
他走到亓夭身后,循着她的目光看了出去,嘴角噙着丝恶劣,“这有什么好看的?莫不是嫌弃?”
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把这个女人带回来,真的就很莫名其妙。
不过见她生的标志,权当取乐了。
亓夭头也没抬,语气不卑不亢,眸光中充满了向往。
“怎么会,湖上有莲花啊,它们大朵大朵雪浪般的铺开,千里百里一往无前,还有那满空云絮样的蒲公英,旋转飘摇,扶风而下,最好看的就是湖对岸那一大片拔地而起的向阳花了,无所畏惧所向披靡,融成一条粗壮蓬勃的金色河流,栅栏上的藤蔓,如破竹之势席卷了每一寸角落,不留空隙……”
亓夭说的诚挚,简直像亲眼所见一样,若不是薛长卿仔细的看了又看,确定没有那些景色,也许就真的信了。
若是以往,他一定会觉得此人疯了,定是有多远走多远。
可眼下,他竟望着那张脸,仿佛真的嗅到了花香。
他相信在亓夭的心里,确实看到了这番景色。
不是奇花异草,只是单纯渴望的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