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萧承谨独自在大殿的龙椅上坐了许久。
墨凉，我晚去一会儿，你是不是就能多留一会儿？萧承谨觉得自己还没喝酒就有了醉意，怎么平白地添了几分伤感？
罢了，萧承谨起身，他怕墨凉不再等他，怕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萧承谨还穿着皇袍，慢慢走进墨凉殿里，她又换上了一身素衣，黑亮的头发似瀑布般散下，衬得她侧颜更加好看。
她早已自己一杯杯喝起来，两颊已经有些许微红，让她有了些生气，看着更加动人。
萧承谨轻轻勾起嘴角，“怎么自己喝起来了，都不等我。”说着在墨凉旁边坐下，直接拿起一坛酒，闻了闻，“果然是好酒。”说完便仰头喝了一大口。
墨凉微笑着看着他，眉间眼角皆是笑意，“明明是你来得晚。”
萧承谨从袖子里拿出一包点心放在桌上推到墨凉一边，“你最喜欢的糕点是荷花酥吗？”
墨凉看着那点心莞尔一笑，“对啊，”说着将纸包打开，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配着荷花酥，连这酒都不辣了呢。”
看着嘴上还有点心渣的墨凉，萧承谨有些怅惘。他好像从来没注意过墨凉喜欢吃什么，连这荷花酥也是那次她提起自己才记下的。
那次自己那么欺负她，她只要了包荷花酥，萧承谨忽然笑了笑。
墨凉眨眨眼，“怎么了？”墨凉看向萧承谨。
萧承谨伸出手为墨凉擦擦嘴角，“你这吃东西样子像极了我儿时养过的一只猫。”看着她很轻易就满足的样子，萧承谨好想像小时候抱着小猫那样摸摸她。
“那它一定很可爱。”墨凉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舔了舔嘴角。
萧承谨久久凝视着墨凉，“墨凉，你今晚很不一样。”萧承谨觉得以前他见到的墨凉是寡淡的虚假的，只有喝醉了或者动怒时有些生气，让萧承谨觉得这个人还活着。可现在的墨凉，是俏皮可爱的是真实的。
墨凉扯了一个大大的笑，“都要走了，还有什么可端着的。”
“萧承谨，咱们俩还是把寒暄省了吧，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今天我统统告诉你。”又是一杯酒灌下，苦的。
“你必须走吗？”萧承谨看着喝酒的墨凉，脱口而出的话竟是连自己都惊到了。
墨凉拿着酒杯的手颤了颤，“那是当然，我留在这儿做什么？”
萧承谨微微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墨凉微微一笑，“以前我还有点用处，现在再待在这儿，只会给你找麻烦。我走了对你我都好，清净。”
“那......墨凉，这里，就没有你放不下的人吗？”萧承谨皱起眉，眼底划过一丝苦楚，随即又笑了笑，“顾恒那家伙天天跟着你，你要是走了他会不习惯吧。”
墨凉微微勾了勾嘴角，“这段时间确实麻烦顾恒了，”墨凉放下酒杯，拿下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递给萧承谨，“你把这个送给他好了，算是我谢谢他这些天的照顾。”
萧承谨接过那荷包，青色的绸子，绣着墨荷。萧承谨心里不是滋味，又看看背面，绣着一个萧字。萧承谨手指一紧，看向旁边的墨凉。她仍是喝着酒，好似全然不在意那荷包。
萧承谨是很欢喜的，可想到是临行的赠礼，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墨凉，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萧承谨攥着那绣着墨凉和自己的荷包，将压在自己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墨凉不动了，她保持着倒酒的样子，酒都从酒杯中溢出来了。
萧承谨抓住墨凉的手放下，“是不是？”萧承谨盯着墨凉的脸，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以前不是那么怀疑我吗？天天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个，怎么知道那个......”
萧承谨将墨凉的手拽到自己胸前，“可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一件事。墨凉，你回答我。”
墨凉闭上眼，流下一滴泪，“这些都不重要了，萧承谨。我们马上就要告别了。”
萧承谨的手又攥得紧了些，“我......”
那句“我舍不得你”早就在嘴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
“萧承谨，能陪你这么久，我已经很开心了。”说着墨凉举起酒杯，“来我敬你！”墨凉挤出一个笑，泪划过勾起的嘴角，好咸啊。
萧承谨只看着墨凉，不说话，也不碰酒杯，只静静地看着她。
自顾自地干了那杯酒，“我说过，”墨凉擦掉脸上的泪水，“萧承谨，待你黄袍加身，我字转身离去。”
墨凉从榻上跳下，拿起一坛酒，仰头将酒灌入口中。
萧承谨记得她说过，若是一个人喝酒太难看，她定是输的一败涂地。
墨凉......
萧承谨也站起来，将酒罐夺了去，“别这样喝酒。”
“今天，可以不在意这些。”墨凉脸上不知是酒还是泪，却硬生生扯出个笑，“我今天要喝得痛快些。”夺过酒罐，墨凉晃晃悠悠地向殿外走去。
“墨凉！”
墨凉停住，背对着萧承谨挥了挥手，“走了！”
“墨凉，若出大门一步，你我此生不见！”萧承谨冲着墨凉的背影嘶吼，却终究是不敢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说“不要走，为了我不要走”。
他说不出，萧承谨觉得自己没资格让她为了自己留下。
“好。”
萧承谨听得真切，墨凉说“好”。
“萧承谨，上次你我都食言了，这次，应该不会了吧。”
墨凉举起酒罐大口地灌酒，摇摇摆摆地向外走去。
酒罐掉到地上碎了一地，恰好遮住了两人心碎的声音。
萧承谨
墨凉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