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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万千浮华

  木镜等一群人心乱如麻的等待,直至天将将青绝拖了出来。一袭青衣血迹斑斑,连那一方被叹息挂回的面纱也被染成了红色,她的手无力的垂在身前,整个人处在非晕非醒的状态,连眼睛也无力睁开。

  “丫头!”天尘从天将手中抢过了她,看着为了净暗一次次受伤的她,他的心何止是痛,明明每一次自己都可以挽救她,明明可以……

  “天帝可有说她的具体任务?”洛隐看着执行官辽凌。

  “姻缘薄本自神树诞生,神树亦有元神,若能寻得神树因姻缘薄毁被打散的元神便可恢复原样。”辽凌看着天尘怀中的青绝,继续说道,“姻缘薄一毁,那些原本定好的姻缘也会受到波及,所以天帝定下的时间也很短。”

  辽凌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样小东西出现在青绝的颈上,“人间一年时间,当元神归位这个坠子会变成金色,那时便可回归天界。”

  “那我们可否帮忙?”木镜急声问道。

  “不可,你们身为神在人间没有身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事情,这次青绝也只能借助他人身体完成,她自己的肉体将被囚禁于圣灵池中。”

  “青绝姐姐。”木镜看着浑身鲜血的她害怕了起来。

  “别怕,她一定会回来的。”洛隐肯定道。

  对,那些被毁坏的姻缘,她一定会修复回来的。

  天尘抱起青绝,抬步向圣灵池走去。

  木镜小心翼翼的跟着一道身影退了出去,疾步跟上。

  “叹息,你怎么了?”木镜连忙扶住步伐不稳的叹息。

  “无碍,这次,谢谢你了。”八道天雷对于神魔之子的他来说,又算的上什么。

  “可是你的衣服都被烧坏了。”木镜指着他的后背。

  “没事,我今天还赚了。”叹息少年得志般的笑。

  木镜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春风得意的样子,如此坚毅,如此勇敢无惧,他和青绝何其相似。

  “这次算我欠你的,下次有麻烦,还可以找我。”叹息将一只红色传讯蝶放在她的手心,转身化作流光消失。

  木镜看看传讯蝶,再看看他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转身跑开。

  天界本无情,何来姻缘说。青绝也知道,自己的归处定不是这个浮华万千的天界,但所有的事情未结束之前,她不可以就那样离开。

  天尘也知道,天界之中孰轻孰重,天界、是威严谨慎的天界;青绝、是自由洒脱的青绝。两者明明无关,却因净暗牵扯到了一起,而他,也牵制其中,不得动弹。

  俯身将她放入池中,沉淀倾世的容颜。

  昏黄的沙丘延绵之上,清冷的光芒照亮了她姣好的容颜,风卷着细沙吹动淡黄色的裙摆,一贯冷漠瘦弱的身躯临风而立,手持休沐笛身姿挺拔。双眼散发出疏远和冷漠,她轻启樱唇,声音如同空谷回响。

  “你来作何?”

  他笑,一身黑衣张扬似火,一步步向她走去。

  “向母亲大人讨要一物。”

  站至月神面前,尚未作何月神用休沐笛抵住他的心口。

  “何为讨?”

  他不惊不慌,“意为借之不还。”

  “全身戾气极重。”月神皱眉。

  他笑,“随爹。”

  月神突然转动休沐笛,狂风大作将叹息逼退几步,转而将笛子放至唇边,诡异的曲调传出。

  “竟然用散魂曲,真不留情。”叹息嘲讽的笑,双脚突然一软,跪在了沙丘之上。曲调难以抗拒的进入他的身体,百转千回,调动着他体内的神魔之力,他笑,捏拳,青筋暴起。

  良久,曲调刚停,他弓步上前顺势抽出弃血剑袭向月神,舞动的剑快到似乎将月光斩断,休沐笛未至唇边便被打落,他的剑,直直指向她的咽喉。

  月神目光清冷的看着他,良久,开口,“有所见长。”

  叹息微笑,收回剑,“承至神魔血脉,那是自然。”

  月神脸色稍变,有一丝不悦。

  “近日所遇难事,血世之林魔物唤主,我去了。”叹息将剑随手一丢,坐在沙丘之上。

  月神脸色稍缓,承至魔君之血,叹息对于魔物的唤主有着难以抗拒的使命,丝毫由不得他。

  “要讨何物?”

  “月神环。”叹息淡淡开口。

  “想做何?”月神有了一丝动容。

  “保护我爱的姑娘。”叹息回头,一个自信阳光的笑。

  月神俯身拾起弃血剑,抽剑对着叹息一剑划下。剑锋破开衣物,他的后背上皮开肉绽的伤痕密密麻麻爬满八条,血已止住伤口却没有愈合,那天雷所赐的伤痕带着焦味,刺激着月神的眼球。

  “魔君皆是为情而死。”

  “逃不过的。”叹息从容。

  月神不语,举起左手,霎时光芒凝聚在手腕上,化为一个月白色的手环。她脱下手环,看似随手一丢却刚好落在他的手中,本欲直接离开,却有些不舍。

  “带她过来吧。”月神背对着他。

  “好。”叹息看着手中泛着淡淡光辉的手环,应道。

  月神一步步踏在沙丘之上,步伐中带着很久未有的牵挂。轻轻的一声叹息,被风吹散。

  逃不过的,不管是觉止还是叹息。

  几日前,血世之林。

  “退下。”

  木镜似鸵鸟一般把头埋在膝盖里,吓得全身颤抖不停,直至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安静祥和。

  “是你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木镜的心似乎随着他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她慢慢抬起头,随即惊呼。

  “路劫哥哥!”

  陆劫笑笑,神情自若。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木镜立刻站了起来,却险些跌倒。

  路劫一把拉住她,“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吗?”

  “我在找一个人,他叫叹息。”木镜有些许害羞。

  路劫思量,说道,“好,我带你去找他。”

  顺着小路一直走,木镜走在路劫身后偷偷看他,明明是熟悉的一个人却总有些不同。

  明明一个仙却在血世之林,而且那些魔都敬畏他。

  “哥哥你跟叹息是什么关系?”

  “关系?嗯……不及你与我。”路劫温柔笑道。

  “哥哥说笑了。”木镜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目光。“不过哥哥怎么离开镜族到这里来了?”

  “腻了。”路劫简洁明了的回答。

  “奇怪……”木镜小声嘀咕,目光向下脚步不停险些撞到停下的路劫。

  “到了。”

  木镜仰头,一座古朴的宫殿映入眼帘,古藤攀爬蔓延了整座城堡,开出诡异的红色花朵。

  “进去吧,不用怕。”路劫习以为常,伸手拉着木镜向殿内走去。

  木镜踏入殿内第一步,四周幽暗的火光扑灭,前方亮起耀眼的火炬,满身鲜血的叹息被锁住四肢,悬在半空。

  “叹息!”木镜惊呼,跑上前去。

  木镜心乱如麻,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一步踏入之时空间转瞬即逝的扭曲。

  “叹息!叹息!”木镜急急的唤他,伸手想要去解开缚住他手脚的绳子,却怎么也解不开。

  她突然从腰中掏出一把匕首,伸手正要刮断绳子之时身后有声音响起。

  “木镜,你在做什么?快杀了他。”

  木镜回头,惊叫出声,“镜大人!”

  “是啊,木镜,快杀了他。”

  “师父!?你怎么也……”木镜心被搅成了漩涡,看着净暗。

  “他可是魔物,杀了他!”天帝也出现。

  “杀了他!”天尘现身。

  “杀了他!”洛隐现身。

  木镜摇着头,心强烈地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动手?为什么要杀他?”

  “神女现,妖魔灭。”

  “神女现,妖魔灭。”

  “……”

  他们面无表情的重复着这句话,一句句像催命符似的贴向木镜。

  “我不是……我不是!”木镜疯狂大喊,转身伸手割断绳子。

  他们冷漠的看着木镜,消失无踪。

  “叹息!叹息!!”木镜搂着叹息奔溃的哭出声,泪如泉涌。“为什么是我……”

  “师父,你在作何。”叹息看着站在殿外端详殿内的路劫。

  “我确认一下这丫头将来会不会狠下心杀你。”路劫温和中带着阴险笑道。

  “不必,让小姑娘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叹息伸手施法,血色光芒打破幻境,木镜也沉沉睡去。

  “这丫头天资欠缺。”路劫从身后拿出了归尘镜,“用归尘镜制造的幻境便可轻易迷惑。”

  “遇上镜神,怕是天资最好的御嘉朦也不是对手。”叹息抱起木镜向客房走去。

  “阿息你倒是越来越贫嘴了,可与你那心上人越发相像。”

  叹息将木镜放至床塌,转身正色到,“师父,把镜心秘术给她吧。”

  “你不怕她杀了你?”路劫抚摸着手中归尘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叹息并不在意。

  路劫看着叹息,无奈,“好。”

  归尘镜承至上古神族,直至仙族。观测未来,制造幻象,困锁吞噬,从未出错。

  明明是清晨,血世之林仍是一片阴暗,木镜从那一场恶梦般的幻境久久不能出来,直到看到叹息踏入门槛方清醒。她从床上跌跌撞撞跑到叹息面前,眼睛含着泪揪着他的衣袖说不出一句话。

  叹息伸手习惯性想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指尖未触及便立刻收回。

  若有若无的温柔最伤人。

  “一场梦而已,不必太过伤心。”叹息冷静道。

  突觉自己的异常举动,木镜立马松开他的衣袖,擦擦眼泪,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

  “是我唐突了。”

  “木镜,叹息你已经见到了,该回去了。”路劫笑意盈盈的踏入。

  “嗯,好。”木镜点头。

  本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算了,只要他安好,便好。

  昏暗的树林,木镜提着一盏风灯,低着头看着脚尖走。

  “镜大人可安好?”路劫走在她身边,问道。

  木镜有些走神,随即连忙应道,“尚可。哥哥一离开天界镜大人很生气,但很快便调教出了一位镜仙,虽然在伏击老妖皇时消失了,但现在百年无事也无碍。”

  “你的归尘镜。”路劫拿出了归尘镜递给她。“仙术有些退步了。”

  木镜微微一惊,却垂首不语。

  “你可知归尘镜为何物?”

  “镜族宝物。”木镜垂首。其实她知道,嘉朦,御嘉朦有何区别,在青绝将归尘镜交给她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

  神女现,妖魔灭不过一句传说,真真假假又有谁知道。从前,在镜大人身边时,没有人告诉她,她究竟为何存在,需尽何事。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需尽何事,缘分到时自会解开。”路劫像是看透了她的心。

  “我虽然我已经离开了我镜族,但是……”路劫伸出食指点向她的额头,“迷茫错乱之际,可来找我。”

  木镜怀抱归尘镜,认真的看着路劫,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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