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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白送仙位

梅仙在线结婚苟命 临溪客 2423 2024-07-07 09:26

  梅湄不常出远门,只是从桐素的描述里大概计算了孟章神君的速度,估摸着再过上一两刻就能抵达,她只要在房梁上有模有样地干会儿活,等上一刻多就可以动手了。

  鬼兵摸到了廊檐墙角,如一团团黑色的影子,嵌进墙壁里,爬在凉玉上。

  离花鹤殿近了,心口像是有一点星星之火,灼灼地热腾起来,梅湄忍不住多看了大殿两眼,是仙位在呼应她吗?

  在房梁上待得久了,她本就精神不济,又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和周围的变化,脑袋忽而便不那么清醒,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晰。梅湄用力抓住了围墙上的瓦片,手掌被割出了细小的裂纹。也正是这微小的尖锐疼痛刺激着她,支撑着她,再等一等,等到最好的时机,再入殿一查。

  “你在等什么呢?”

  “你不是,很想拿回仙位吗?”

  飘忽高远的轻笑闯进她的耳畔,犹如扑面推开窗的风,来时突兀,无孔不入。

  她想到了一个人,簪黑羽而常笑,扇寒风而温挚,他会开着玩笑,唤花疏前辈“大丫头”、亦姝“小丫头”,转头又杀伐果决,凌空妖族上,信手剖生路,甚至在花疏前辈不愿养伤时,直接锁了她进黑雾,不给她留哪怕一点商量的余地。

  曾经的魔族三殿下,如今的魔尊,尉赫。

  可光凭这两句,她还无法断定发声的就是她臆测的那个人,毕竟梦中事已然恍如隔世,如隔了数张洇湿的纸,纸背透出人影繁繁,触上去却只有细密的凉与纹路。

  难道说除了锐观,尉赫也来了吗?

  然而无论如何,她的身份大抵是暴露了。

  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把这一切当做是对方的试探。但仙位不容有失,她不敢赌。

  心上犹豫不决,磨磨蹭蹭擦着砖瓦的手却不敢停,梅湄低下脑袋,眼神无意间撇过在长廊里打扫的其他宫女们,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朝花鹤殿的方向移动,拖延、行进两不耽误。

  一扇深紫近黑、圆盘大小的洞出现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推开,进来。”

  那人似乎还在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梅湄的手一滞,这样的传音技巧,这样的空间控制能力,她几乎已经猜到,或者是对方已经不惧于让她猜到是他在发话。

  不论有没有陷阱、是不是真的通往花鹤殿的,洞口都摆在这了,现在她只需要考虑一个问题,去,还是不去。

  梅湄扶着房脊站起,居高临下地遥遥望着朱门紧闭的花鹤殿。这么猛地俯瞰,不禁有点头晕眼花。梅湄小指轻动,划拉着掌心的瓦砾,很快用细微的疼痛割醒了自己,让精神渐渐恢复清明。

  计划已经开始了,没有退路。

  无法使用花仙之术,梅湄竭力调动着体内残存的仙法,悄无声息地凝聚在掌心,而后一股脑奔大殿正门而去。

  管你给予什么通道,我自走我的道。

  大门“唰”得一开,如同血盆大口,将梅湄整个吞了进去。

  长廊里宫女们还在做着手头的活儿,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正殿大门前颤颤巍巍地,流露出几分水涟般的波动,若是桐素在此当能分辨,这是隔绝声音影像的结界。

  ~~~

  外头是锃亮的世界,里头却只点了几盏烛火,昏黑黯淡,像被什么罩在了个密封的罐子里。

  “来了。”

  左手墙角边架着笔墨纸砚,案台边坐着一道不甚清晰的影子,他靠在椅子上,摇着一把扇子。

  梅湄仔细分辨了,不是尉赫的那把寒越扇,那把扇子扇着自带冷意,仿佛要将人沉进隆冬深雪里,这一把看着普通,没什么殊异处。

  面前的黑暗陡然被那男子一挥衣袖揭开,八道铁链峥嵘,“嘶啦啦”地轻微摇晃着,锁住了当中一座光辉朦胧的仙位。

  ——是梅仙之位。

  梅湄心下一震,藏在袖子里的指尖伸伸缩缩,最终抑制了自己的行动。

  匮乏的精神、稀缺的仙力,无以施展的花仙之术,在魔族宰辅锐观的眼皮子底下,她只能以智谋,而不能以力破。

  “你和她真的不一样。”锐观轻笑一声,执扇起身,一步步走出阴影。

  梅湄只身而立,没有任何退缩,甚至还在打量这位魔族的宰辅:他也常笑,但和她印象里的魔尊尉赫相比,这笑有礼有节、隐晦不清,不像尉赫,带着玩世不恭的洒脱。

  “亦姝公主吗?”梅湄大胆反问,“或许,我该称她一声,亦姝前辈。”

  “当得起。”锐观走到仙位边,眼神溜过它的挣扎,挪到梅湄身上,“她是花疏的女儿,你是天淡的第六代传人,这一句前辈她完全当得起,只是来得晚了点。”

  “为何锁住仙位?”梅湄问。

  “我说我喜欢,你信吗?”锐观朗然一笑,如鹤长唳。他信手一拂解开八道锁链,仙位疲乏地震颤了颤,继而犹如瞄准了梅湄,径直飘到了她身边才将将安定下来。

  整个过程,锐观只是笑看,压根没有出手阻拦。

  梅湄几近难以相信,这是桐素反反复复强调让她千万注意的那个宰辅锐观?他肯把梅仙之位就这么拱手相送?那他打伤桐素和子冉君又是为了什么?

  “锐观……”梅湄尝试确认。

  锐观毫不避讳:“是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锐观随手一掷悬在指尖翻转晃动的扇子,笑说,“你这小丫头,问题可不少。”

  “小丫头”三个字直直撞上梅湄的灵台,说像又不像,说不像又觉得熟悉。

  笑容挂在嘴角,锐观眯了眯眼:她是发现了什么?不可能,连亦姝那丫头都没猜疑自己的身份,她一个不到七万岁的丫头片子,即便入了梦,真的看到了什么,也不至于从他脱口而出的这三个字里蒙出什么始终。

  兴许是入梦带来的后遗症,让她总是不自觉地陷入那段模糊的记忆里。梅湄安慰了下自己,她闭上双眼,旁若无人地触摸仙位上散发的微光。

  “你就不怕我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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