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颜姐,你也别嫌我多嘴,我也很同情那个小孩子的身世,沐家这百十来号人,就这么让你他住进来,你就不怕他也染着瘟疫?”
“你放心,我是大夫,看他的样子不像染上瘟疫了,况且刚刚给他把过脉,只是太久没吃饭,身体有些虚而已。”沐朵颜拍了拍未南栀的手,让她安心。
五月有余,瘟疫被控制住,因为有功,官府奖赏沐府,白银十万两,名贵药材各六株,共三十六株,粮食一百石,让不堪重负的沐府回春。
沐朵颜用尽了办法还是不能让修缘清醒,未南栀得空就守在他床边,没有人打声招呼,她连饭都不记得吃。
沐轻舟来叫未南栀吃饭,就看到她一脸惆怅的坐在修缘床边。
“南栀,吃饭了。”沐轻舟开口。
“啊?你说我也真是的,每次都麻烦你来叫我。”未南栀不好意思的报以微笑。
“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用这样。”沐轻舟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又道,“其实,你跟我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
来到了饭桌上,未南栀边抱歉的给大家盛饭,边说自己来晚了。
怀志主动的跟未南栀说,“未姐姐,你们先吃吧,我去守着修缘哥哥。”
未南栀连忙摆手:“不不不,先吃过饭再去不迟,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去的。”
“晚一点吃饭也没关系的,如果修缘哥哥醒过来了,我要告诉他,姐姐守了他多久,对他有多好。”
没等未南栀再搭话,怀志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大家也都笑了笑,怀志这孩子,真的太招人喜欢了。
怀志来到了清愿的屋子里小心翼翼的把门窗关好,点上蜡烛,拿出一张符纸烧掉,飘走的烟会给那个人带路。
顷刻间,屋子里多出了一个白发的年轻人。
“依风真人,你答应我的,我混进来沐府,把修缘交给你,你就治好我娘的怪病。现在,他人在这,你是不是也要兑现你的诺言了?”怀志扬起小脸,看着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依风真人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慢悠悠的端坐在椅子上,“我兑不兑现不是你说了算。”
“那你是想反悔?”易安掏出匕首抵住还在昏迷中修缘的脖子。“我知道你找到我来接近他,肯定有你的目的,你不好亲自现身,而这个人对你应该很重要,他要是死了,你也会很头痛吧。”
“小小年纪,还学会威胁人了?你觉得你有本事和我谈条件?”依风真人运力,用灵力隔空掐住了怀志的脖子,迫使他不得不松开那把匕首。
“实话告诉你吧,你母亲的怪病和整个城的瘟疫都是我故意为之,你们只不过是我封尊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依风真人,不不不,依风尊,我年幼不懂事,您放了我,我肯定什么都不会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好好回家去照顾我娘。”怀志憋红了脸,艰难的发声替自己求情,他再掐下去自己就要断气了。
“你娘?她早就去往极乐世界了,你很机灵,不过可惜了,你死就死在你的机灵上。”
依风真人手里加大了力道,见到怀志没气了,才松开手,又一挥手,门窗未动带走清愿,断了气的怀志灰飞烟灭。
饭桌上,沐轻舟给未南栀夹了一块红烧肉。
沐朵颜见状打趣,“轻舟啊,其实姐姐也想吃肉了,老乡给送来的肉,一定很香吧。”
“哎,姐姐,你不是一直吃素的吗?”沐轻舟使了眼色给沐朵颜。
“吃素?那我给你瞧瞧我的银针,看它是不是吃素的?”
“别呀,我这就给您夹一块儿,您慢慢吃,可别噎着。”
一听银针,他立马就老实了,小时候姐姐找穴位都是拿他练手的,现在看见像针的东西他都离十万八千里。
“看到你们姐弟感情这么好,我就有点想我哥了,不管我犯什么错他都替我顶着,明明也没比我大多少。”
“是啊,来这得有小半年没见过家里人了。”沐轻舟放下筷子。
“那你哥哥怎么没来寻你?”沐朵颜问。
“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家里人并不知道。”未南栀低下头,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说完,放下碗筷,“我吃好了,去叫怀志吃饭,大家慢慢吃。”
“应离,你这吃的也太少了。”沐轻舟只觉得她刚刚坐下就起身走了。
“你小子,看上了人家姑娘就直说,南栀对修缘是真的在意,万一要是他醒了,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没有想让你趁人之危的意思,我是你姐姐,才提醒你。”沐朵颜夹了一块苦瓜在他碗里。
“我都明白,姐姐,你说她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呢?”这句话沐轻舟也不知道是在问沐朵颜还是自己。
未南栀刚推开门,还想着问一声怀志,天气不算冷,怎么门窗关的这么严实,可屋子里没见到他,也没见到修缘。
把整个沐府和整个城池附近都找遍了,没有他们俩踪影,未南栀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抓狂。
傍晚,太阳的余晖照着大地,把大地染的鲜红鲜红的,未南栀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沐府,不似以往,映入眼帘的是血流成河。
沐朵颜浑身是血的躺在那,未南栀赶紧跑过去,扶她起身,问道,“朵颜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有一帮人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杀人,除了我弟弟被他们抓去了,沐家无一幸免。”沐朵颜的泪水掺着血滚落到地上,砸出了许多无能为力的悔恨。
连日的疲累还没有得到缓解,又目睹了这么惨烈的事情,未南栀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头很晕,在晕倒之前,她好像看到了慌慌张张的未北濡。
不知过了几日,未南栀才醒过来,守在她身旁的是沐朵颜。
因为多日未进食,她没什么力气,嘴唇也有些干。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沐朵颜关切的问。
“我没事,只是有点口渴。”未南栀在沐朵颜倒水的空挡,有些艰难的直起身子靠在床边。
甘甜的水在嘴里蔓延,犹如枯木逢甘霖。
未北儒过来看了一眼,赶紧去把煎好的药拿过来。
苦苦的药汁在嘴里难以下咽,险些就要吐出去,沐朵颜赶紧阻止,“这药你兄长可在炉子旁熬了一夜,你可不准吐。”
艰难的把药喝完,未南栀试探的开玩笑,“朵颜姐,我兄长受累,你这是……心疼?”
沐朵颜眼神四处乱飘,没有言语,可她突然微红的脸颊,证明未南栀没有猜错,朵颜姐喜欢上了兄长。
未北儒咳了一声,缓解尴尬,开始训斥未南栀,“你还敢到处乱跑,爹娘着急,娘都急病了,爹陪着去了明忧山治病,要不然非得给你点厉害,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说的好像你多让爹娘省心一样。”未南栀撇撇嘴。
未北儒看她顶嘴还要发作,让沐朵颜劝了下来,“好了好了,南栀才醒过来,再说你个当兄长的,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朵颜姐,你真好,你做我嫂嫂吧。”
这孤男寡女,春心萌动的,朵颜姐又受了兄长照顾,俩人难免擦出火花,未南栀这么一说把俩人说的都不好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害羞,这俩人谁都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未南栀觉得那个不可一世的未北儒变了,变得有些温柔了。
爹娘从明忧山回来了,只是轻轻斥责了未南栀几句,惹得未北儒好一阵不高兴。
未南栀偷偷的告诉爹娘,沐朵颜没准就是未来儿媳,二老对她的态度从客气变成了亲昵,这让从小独立把弟弟带大的她感动不已,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家的样子。
沐朵颜很会处理未北儒和爹娘僵硬的关系,这让二老更是对她赞赏有加。
直到‘修缘’的出现打破了平静,他蒙着面先找到了沐朵颜。
“你想知道你弟弟在哪儿吗?”他开口,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轻舟!他,他怎么样了!”沐朵颜听到沐轻舟的消息,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就必须为我们做事,而且要忘掉七情六欲,免得麻烦。”他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给了她,“这叫无欲丸,只是可以让人忘掉情爱,放心,吃了不会怎么样,因为杀了你,不需要这么麻烦。”
“你真的可以告诉我,我弟弟在哪儿?他到底怎么样了?”沐朵颜有些戒备。
修缘拿出一个墨绿色的钱袋,“这东西你总认识吧。”
这就是沐轻舟的钱袋,他最喜欢的颜色,自己锈给他的,她最熟悉不过,“好,你说的,我都答应,只不过你得再给我一颗药丸。”
未北儒又和爹娘堵气,把自己关在屋里,沐朵颜笑着推开门,提着流苏糕问,“看看我带来了什么?这又怎么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他们就是偏心,从来都偏心妹妹,我是兄长,可我也想要关心啊。”未北儒气鼓鼓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先别气了,这儿有你最爱吃,快尝尝。”沐朵颜把流苏糕放到他面前。
“真好吃这是你做的吗?”未北儒一口气,把一盘子的流苏糕都吃了,这是他永远吃不腻的东西。
“我是跟伯母学了,可这盘是伯母亲手做给你的,伯父那么威严的人还在旁边帮忙,就因为听说你两天没吃饭,
只不过伯父伯母对你们兄妹的方式不同,不存在偏爱,你以后要多观察,多了解他们。”
沐朵颜早就把坚硬的药丸磨成粉和沉眠散一起撒在了糕点上,未北儒吃得太多,直接趴在木制的桌子上睡着了。
沐朵颜抚摸着他的脸,他的眉眼,依依不舍的出了魔都,从袖口拿出药丸吞了下去。
修缘暗中看到沐朵颜完全照办,他该现身了。
未南栀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赶紧跑过去,拥抱他。
修缘把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眼神里是满是嫌弃。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抱这么紧干嘛?”
“当然是想你啦。”未南栀见他态度不好,又说,“你难道对我都没感觉的吗?”
修缘听到她语气不悦,连忙没开玩笑的哄着,“谁说的,我对你当然是喜欢啦,我今天来魔都就是提亲的,你乖乖等着我来娶你。”
一听到‘提亲’二字,未南栀面上满是不可置信,总觉得他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都听你的。”未南栀还是答应了。
修缘彬彬有礼的拜见她的爹娘。
“不瞒二老,我今日来就是提亲的。”
刚才还和颜悦色魔主的脸,顿时阴沉下去。
“你这两手空空的来提亲,我还是第一次见。”
“魔主别急,我自然是备了厚礼,只不过礼物太大,不便拿过来而已。”修缘整理了一下衣服,“可否过几日赏脸到竹林?”
“既然你这礼物如此厚重,那我们便受不起,你还是请回吧。”魔主拂袖,背过身去。
“或许这东西是离魂咏呢?”
此话一出,二老皆是一惊,前几日离魂咏刚刚丢失,他就来送这份大礼,难道是他偷走的!
“休得妄言,离魂咏明明就在魔都,从未现世!”
魔器丢失,当然不可承认,否则六界就会弹劾他,让他丢了这个主位,魔主当然激动,而一旁的夫人则镇定许多,“好,为了女儿的幸福,我们也会去的,你且回了吧。”
修缘安静的退了出去,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未南栀开口,“爹娘,我总觉得有问题,不管真假你们还是别去了。”
“南栀,别担心,他一个毛头小子,能翻起什么惊涛骇浪?正好去会会他,看看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夫人摸了摸未南栀的头发,安慰着。
未南栀刚才之所以一句话都没说,是因为她一直在观察修缘,她觉得这个人好陌生,他长了和修缘一样的皮相,做事情和说话的方式天差地别,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能从他魔主眼皮子底下把魔器偷走,这个人确实不简单,而且还把魔器当做聘礼,胆子大的很!魔主心道。
“修缘是吧,我到要看看,他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引去竹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