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君将我这片叶子收入袖兜,袖兜可大可大,我在里头肆意飘荡,好不快活,不多会儿,一只节骨分明的手便伸了进来,东摸西摸,我飘至他的手心中,任他将我抓入手心。
我忍住不呼不吸,以防在他面前露了陷,还好他没将我认真瞧看,只是将我弄平整了,再认认真真地夹到一本书中去。怎么从前不知晓司命君有这么个喜好?许是我对他了解地少了。
被左右夹着,让身为一片叶子的我很是不好受,正要动动身,外头便传来了声音,天兵报:一位唤十方的求见。
我心道,我还是比十方见司命君见得早了呢。
“进。”司命君道。
十方一见着司命君,赶紧报告了我逃窜的信息,司命君很是恼火,他训斥十方道:“为何答应带她来?!”
“……”十方先沉默了,后道:“她总有方法来。”
“我也有方法让她回去!”司命君几近吼道,“可现你却让她逃了?!”
“她没有逃,只是躲了起来。”
“躲在哪?”
“那就要瞧司命君的本事了。”
司命君不语,后传来了门板碰撞的声音,应是十方出去了。司命君喊来天兵,正要说什么,却又将天兵遣退,一下子,气氛紧张到极点,我还以为是司命君发现了我,不禁屏住呼吸,等了那么一会儿,外头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又再一会儿,门板碰撞的声音,司命君出去了?
我又耐心等了一小会儿,慢慢地挪动着身子,一寸一寸,终于从书页中挤了出来。
房内只有一张小床、一张案桌,案桌上整齐地铺放着一张饮羽山的驻军图。那妖王不是厉害得很吗?怎就要将保护地这般好,重兵都放在他的住所处,若安擒贼先擒王这个路子,那妖王确实不好擒。
任那些妖精占了几座仙岛,吸足灵力,这样仙岛反倒更不容易拿下,听闻还抓了个岛主的女儿作挟,岛主死活求着司命君可要看着他女儿这条命了,司命君很是为难。
我看这司命星君就是太看重这些仙情事故,要我看,待妖魔界将天界给吞了那时,谁还能管得上那岛主的女儿。
“啪嗒啪嗒”门外有了脚步声,我赶紧缩回书页里去。
门开了了,感应了仙泽,进来的是司命君,还有十方。
“你领着天兵,从这开出一个口,让后边的天兵潜些进去,将蓝林仙子救出来。”司命君道,听声音的方向,在我头顶的上方,两人在案桌前探讨着。
“不行,打不开口子,妖众太多,缺口一开,后面马上就回又补上的。”十方否决道,“要救人,最好要有个里应外合的人。”
“内应?”
“我。”十方如是说道。
“只救人,天界的各位还没有准我们伤生灭灵。”
我心道,不伤生灭灵?!那这还能算是打仗?!天界那群老家伙还真真是太天真了。
“好。”我已经能听出十方那声好中的几分无奈。
想来让司命君来统帅也是别有用心。
十方出了去,门“啪嗒”关上,司命君脚步声渐近,拉开椅子座了下,只觉被夹着的书页压力顿加,应是司命君将书拿了起,翻了几页,又再翻了几下,又翻到了我这来。
在面对司命星君这张巨脸时,竟看见他脸上的疑惑,随即他便将我又夹回了书页中。
“司命。”屋内忽穿来一娇媚的女声。
“嗯。”司命君随意应答道。
“这是我做的仙草羹。”她是朱槿,她怎么会在?
“十方需要,拿去给他。”
“十方、十方的我已经拿给他了,这是司命君的那份。”朱槿支支吾吾道。
“放下吧。”司命君似乎在忙其他的什么些事,不太愿意搭理朱槿,这一点我倒是对司命君满意得很。
“是。”朱槿满不乐意地道。
“嘭!”满意地听见这样的关门声音。
夜里,什么动静的声音都没有,我悄悄地先探出头来,爬到司命君床边,伏在他枕边,看着他鼻子他的眼。
司命君睡时不安分地动了那么一下,吓得我赶紧躲了在他枕头下,等得没有动静了我又才出去。瞧得满意了,赶紧又钻回书页中躺去。
第二日,司命君又摸起了夹着我的书,翻翻摸摸地将我给闹醒。
忽感身体轻飘,像是在飘着,睁眼时又见司命君的巨手向我袭来,原来我掉到地可。
司命君这回倒是没将我又夹回书页中,直接将我丢弃在桌案上。这才过了一个晚上,我就失宠了?也是了,一片叶子而已。
又有敲门声,还伴随着一声娇媚的喊声,“司命?”
“进。”
嗯,司命君又将他放了进来。
朱槿扭似地走进,瞧着桌案上纹丝不动的仙草羹,问道:“这、这仙草羹不合司命胃口吗?”
“嗯,忘了。”
“那我给您热热。”朱槿热切道。
“不用了。”司命君道。
“好。”朱槿语气略有失落,我的饮里可乐开了花,霎时司命君的一句话又将我的心情从天宫打落到人间。
司命君道:“再做一碗端来。”
“是。”朱槿的声调上扬了几分,很是得意,瞧着她狗腿似地出了去。
朱槿出去后司命君在屋里竟开始写司命案了,打着仗还要兼顾着司命。
从前司命君司命时我站在司命君身后伺候着他,这回是在前边看着他,别有一番感触。许是写到动情之处,司命君也会浅浅地勾起嘴来,苦情处也会微微皱眉。司命君大抵是这九重天上最有情味儿的神仙了,不染烟火气却最有烟火味儿……
敲门声响起,朱槿端着她新做好的仙草羹走进,放下后也不愿离去,巴巴地要看着司命君吃完才满意,司命君竟也任她在候着,也不赶人走,端起仙草羹,舀一口,道:“好。”
朱槿自顾地感慨着,“司命多少年没有吃我煮的羹了?”
她接我又道:“莫要说能给司命煮羹了,想见上一回也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