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稂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她在离开前对那姑娘说了些什么,但没人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探索过的范围越来越大,倒下的人却也越来越多,而对那胜利何时到来越来越没有底气,人也就越来越烦躁。
人烦躁了,矛盾自然就多了。
初时起了矛盾杨彩月还有心去劝解一番,但到了后来,可能因为谁不小心蹭了谁一下便会引起冲突,矛盾越来越多,杨彩月习惯了麻木了也懒的管了。
而放任了冲突,这冲突的眼中程度也就慢慢升级了。
初时只是斗嘴,后来演变成骂战,再后来便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杨彩月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连日来的沙漠求生让她也有些扛不住了,她只能保证自己还尽量克制着情绪,而别的,她实在是没有心力去管理了。
她也是个和同队的其他人相似年龄的年轻人,虽然生活和身世给她带来了比同龄人更多的成熟和冷静,可这个度也是有限的。
离开之后的第十天,尽管再节省,她们身上的水和食物还是见底了。
她们不忧会死,但却依旧同样的绝望。
若是退出,不就意味着她们也全然失败了么?
可一个队找不到算是命,三个队伍都没遇见那就有点太不正常了吧?
我们这些人不是被选出的有缘人么?
莫不是退出的那些人里才是?
可不论哪种情况,她们都是低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停了下来,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停下。
而见到身边的许茗雨都坚持不住了,杨彩月也终是停下了脚步。
她们或许身体还没到极限,但是心理已然是到了极限。
而她们停下不久,另外队伍的讯息便传了过来。
那些人也停下了。
一个人躺着或许还会有些不舒服,可所有人躺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了。
杨彩月自己都没有心思再站起来前进,更不会有心思劝别人了。
而这次,人群更是少有的沉默,没有一个人愿意哪怕说出一句话。
而所有人却都明白彼此此时心里的想法。
这太让人绝望了。
杨彩月坐着看着远处一直在变却又觉得一成不变的沙子,感觉自己的视觉都快要退化了。
她很想劝自己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可那最后的十里路她却怎么也不想走下去了。
毅立也是天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无敌般的一直坚持下去。
但看着全员倒下之后,不少人心里其实不那么慌了。
她们不相信炎陵阁会允许这样的结果,总不能天命选中的一百零一人最后一个都没被灵章看上,那这也就太搞笑了,不是说灵章是看命运的么?
难道是这个灵章失灵了?
而果不其然,众人倒下没多久,喻俭长老便带着两个师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慌忙起身,然后不少人的眼里又出现了光芒。
解决BUG的程序员出现了!
然而很快的,喻俭便把所有人的希望之火给扑灭了。
“灵章自行进入的这沙漠,给我们的提示也是让你们自己寻找,我们没办法帮你,但是当然了,你们的安危是不用害怕的,不过自然了,我们出手便意味着你们会失去这继续参与的资格。”
这些话自然不是众人想听的,所以哪怕是以喻俭长老的身份和威严,依旧没能压住不满的浪潮。
“来来回回的,我们在沙漠里都摸索半个月了,别说《火炎之章》没有半点影子,就是连个大点动物植物都没见到,这算考核什么?考核生命力么?那还让我们找东西干嘛,一起躺地上晒太阳看谁熬过谁不就行了么?”
对于这弟子的无礼,喻俭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而见到抱怨不管用之后,不少人更是气愤:“我现在就退出,什么《火炎之章》,我本来也就没打算加入你炎陵阁,是你们自然去找的我们,送我离开,我要走了!”
是真的这么打算也好,是以此为引子想要引起“哗变”而逼迫喻俭长老也好,不论是真的假的,喻俭却是为难了。
这批人对炎陵阁多么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面有多少人是奔着灵章才来的他也清楚。
可他是真的不知道此时《火炎之章》到底在哪里。
以他金丹境后期的修为,他若是全力去寻找,费上几天功夫自然是可以将沙漠里查一个大概的。
可灵章不比凡物,灵章若是有意隐藏,哪怕是贴着脸,不是有缘人也认不出它。
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回应那些要退出的人,只能是依旧保持着高冷。
而听着那些人的话,杨彩月此时却隐隐约约有了些想法。
那些人说的不错,那《火炎之章》若是真的只看命运,那还考核个什么劲?想来这命也是和杨彩月之前想的差不多,虽然有命运存在,但也是有变数的,很可能她们这些人都是命中之人,但也都是那变数,这样考核才有意义。
而既然是考核,总是要为了区分某些特制的。
可是如今什么怪物怪东西都没遇到,能考验什么?
难道真如那些人说的那样,是看谁熬过谁么?
那些人虽然把这当气话,可杨彩月仔细想想,却觉得这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可能。
但如果加入不是这个,还有什么是可以考验的呢?
杨彩月仔细的回想着这一路来的场景,以及喻俭长老这个唯一接触过《火炎之章》信息的人的话。
“是了!我想到了一些可能。”
杨彩月的话刚开始并没有被人注意到,因为众人的注意力还在愤怒上。
而杨彩月却是越想越是眼里放光。
她没有特意对着谁,嘴里的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最开始喻俭长老便说了,《火炎之章》自己走了,让我们找到它从而开启试炼。”
“我们自然便以为它还是它,只是在沙漠的某个特别的地方等我们去找到它,比如突然会看到的某个神庙,突然出现的被风沙埋没的古刹。”
“可我们这样做了十多天,却毫无线索。我们已经尽可能的解决了生存问题,而如今探索的范围,已经是我们可以探索到的范围的极限了。”
“所以我想我们可能是从一开始便想错了。”
“我们以为它还是它,但很可能它已经不是它了。”
“隐藏于某个地方是藏,但变化也是藏啊。”
“它可能是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但是化成了某个特殊的物体,比如它可能就是就是化身成了一根竹子,我们要从竹林里找到某个不同寻常的竹子。”
“可能我们刚刚走过的沙漠,其实是重复的景观,而它就是这重复里的某个变化。”
“可能是天上的太阳,可能是某个我们不注意瞬间本替换的人。”
“我们一直再找着,等待着特殊地方的出现,可说不定它就藏在我们每日可见的平常里呢?”